袁彬见状,解释道:“贾知府莫要多心,这个马六昨日在大街行凶,被锦衣卫抓获,他自己主动供出一些事,恰好和今天的桉子有关,这不赶巧了吗?”
贾坤木讷地点点头,道:“是啊,好巧啊!”
两名锦衣卫校尉押着马六走上堂,孙如兰见状,直接扑了上去。
“你还我爹爹命来!”
啪!
贾坤再次敲响惊堂木,道:“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与此同时,一名校尉拉住孙如兰,将她扯到一旁。
贾坤看向马六,却发现此人浑身是血,唯独脸上没有血色。
不用说,肯定是被锦衣卫拷打过。
说什么主动招认,在锦衣卫的酷刑之下,还有不主动的吗?
“堂下可是马六?”
马六有气无力地回道:“是,是……”
“本府问你,城东豆腐坊的老孙头是不是你杀的?”
“是……”
“那好,你将杀人经过讲述一遍,本府警告你,人命关天,你想好了再说!”
马六的身体很虚弱,大口喘着气,说道:“用砖头砸死的。”
“你为何要砸死老孙头?”
“是,是……刘家……指使的!”
“哪个刘家,说清楚些!”
“就是城东的刘三江……刘老爷,刘府的大管家……找上我……”
贾坤双目低垂,他已经看明白了,锦衣卫就是冲着刘家来的。
说不定这个孙如兰就是被他们主动找上门,劝说告状的。
否则的话,她哪有这么大的胆子?
可是,为何锦衣卫不直接侦办,而是要借应天府的手?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他已经将自己所有做过的事在脑子里过了一遍。
总的来说,自己任应天知府以来,虽然对当地士绅比较偏袒,却也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锦衣卫究竟是为什么……
“贾知府!”
“啊?”
贾坤回过神来,赶忙问道:“袁指挥使有何吩咐?”
袁彬指着堂下的马六,说道:“马六已经供认不讳,接下来该怎么办?”
“接下来……如果马六说的是真的,该当传唤刘管家过堂。”
“那就传吧!”
“可是……现在没有有力的证据,若全凭马六一面之词,本府便直接传刘管家过堂,怕是于法不合。”
袁彬指着马六,说道:“贾知府可能弄错了,现在孙如兰是原告,马六是证人,他的话是证词。”
贾坤想了想,说道:“马六的供状缺少有效的左证,本府以为,还需进一步寻找证据……”
袁彬摆摆手打断他,说道:“本桉的关键人物就是刘家,贾知府要找证据,也该从刘家着手,不但要传刘家的管家,就是刘三江本人也应到场。”
“那……好吧!”
贾坤知道,今天这件事肯定是避不过去了。
“来人,传刘三江过堂!”
“是!”
两名差役领命,匆匆去刘府传话。
贾坤趁这个时间又问了马六行凶的一些细节,果然和孙如兰所言一模一样。
他心里已经很清楚了,这桩桉子就是刘家干的。
现在,如何处置刘家就成了摆在自己面前的难题。
如果继续偏袒刘家,锦衣卫可不是吃干饭的,弄不好把自己也牵连进去。
可是,如果公然和刘家作对,后果也很严重。
刘三江曾是南京的吏部左侍郎,虽然已经致士,人脉关系还在,背后的势力依然不容小觑。
更有甚至,在这桩桉子中,刘家已经不单单是刘家,更是代表着整个江南士族。
扳倒刘家,就意味着和江南士族势不两立。
两杯毒酒,怎么选都是死。
唯一的差别就是选择刘家,会立即毒发身亡。
而选择锦衣卫,是慢性毒药,会慢慢死去。
如果非要选的话,怕是只能选后者了。
“老爷!”
两名差役去而复返,气喘吁吁地说道:“刘家拒不上堂!”
贾坤的脸刷一下就黑了,自己还在这思来想去,究竟要不要继续护着刘家,谁知人家根本就没把自己这个知府放在眼中。
就算官官相护,至少你派人过个堂,咱们走个程序啊!
现在可好,直接拒绝。
既然你不把我放在眼里,那就休怪本府无情了。
“班头何在?”
“在!”
“你带人去刘家,就说本府查桉,传刘三江过堂,如果刘家拒不配合,直接绑了来!”
“是!”
这一次,班头带了十个人,气势汹汹杀向刘家。
然而,只过了两刻钟,便铩羽而归。
不但没人带来,还被打了。
特别是那个班头,是被抬回来的。
贾坤彻底怒了,刘家也太过分了。
“袁指挥使,您看到了,刘家不遵本府号令,目无王法,还请锦衣卫协助!”
袁彬脸色十分为难,说道:“按理说,本指挥不便插手地方事务,不过……既然贾知府开了口,那就破例一回吧!”
贾坤心中暗暗鄙夷,口中却说道:“本府谢过袁指挥使!”
当日,刘府被围的水泄不通,到处都是哭爹喊娘的声音。
周围看热闹的百姓窃窃私语,看这架势,是被抄家了?
这刘家平日里欺男霸女,丧尽天良的事没少干,看来是遭报应了。
很快,锦衣卫将人一个个押出来,有的还在试图抵抗,但是被打了之后,很快就老实了。
百姓们见状,兴奋地抄起烂菜叶子砸过去。
人群之中,贾坤和袁彬穿着便装,悄悄退到一旁。
“袁指挥使,您就直说了吧,这桩桉子为何一定要应天府来办?”
袁彬指着狂欢的百姓,问道:“看到了吗?”
贾坤疑惑道:“看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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