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仁天皇摆手道:“有先生鼎力相助,乃是朕之幸,请先生继续讲解礼法。”
孙长河微微颔首,道:“国之礼法乃是大事,臣不敢擅专,只是数十年读书颇有些心得,今日陈情于此,若有不妥,还望陛下莫怪。”
“请讲!”
“其一,改国号为扶桑,制定历法,方才已经说过,便不再赘述。”
“其二,帝国之下应设礼部,弘扬四书五经,教世人懂得君臣父子之礼。”
“其三,臣这一路上听闻扶桑国内语言不一,度量衡不一,所信奉的神祗亦是各不相同,长此以往,恐非社稷之福也,当务之急是确定雅言,统一度量衡,并对不同的神祗进行统一管理。”
彦仁天皇一直点头,听到这里,略微有些迟疑,问道:“本国境内语言差异很大,如何确定雅言倒是个问题。”
“陛下不如推广汉语。”
“汉语……”
彦仁天皇变得更加迟疑,心中犹豫不定。
孙长河解释道:“如今的汉人也并非来自中原,而是来自关陇一带的周人,他们赶走了商人,入主中原,便成为如今的汉人,陛下虽为扶桑人,可扶桑之君入主中原,有何不可?”
“圣贤之礼皆为汉语所书,陛下不妨将汉语立为雅言,下诏推广,方可将礼法之道广泛传播开来。”
看到彦仁天皇沉默不言,孙长河继续说道:“臣举个例子,扶桑境内的各个守护大名,他们手中有军队,便常常怀有野心,甚至会对陛下不恭,唯有推广礼法,命学了礼法的官员前往各地监视,这些人才不敢造次,天下方能长治久安。”
彦仁天皇本来还在犹豫不决,听到孙长河提到各地大名,眼神立刻变得决绝。
“先生说得对,礼法是国之根本,必须立即推广!”
一条兼良却说道:“陛下,我国现状如此,想要变革,当徐徐图之,急不得啊!”
孙长河却说道:“有恒心者事竟成,陛下有志改弦更张,虽然困难,却是扶桑国长久之道,只要决心已定,有何不可?”
一条兼良仍摇着头,道:“事关国本,请陛下三思!”
面对新任左右丞相的不同意见,彦仁天皇忍不住站起身来,不停地来回踱步。
不自觉地,他的脑海里浮想出那些大名的姿态,还有那些恭顺无比的儒生。
相比之下,简直天差地别。
他不想看到自己的权力被挑战,他想要服从!
唯有不断将手中的权力升级,才能让人望而生畏,才能成为真正的一国之君!
“朕决定了!”
彦仁天皇双眼微阖,道:“两位丞相即刻着手制定新法,颁布天下!”
一条兼良大急,赶忙道:“陛下,如果各地守护大名不支持新法,该如何是好?”
“这简单!”
孙长河澹澹道:“抗旨不尊者,杀无赦!”
彦仁天皇神色一凛,道:“先生说的对,不从者,杀无赦!”
看到他眼中闪过的杀意,孙长河心中一阵狂喜。
苦苦期盼了五十年,终于修成正果。
大明的狗皇帝不要我,那又怎样?
在扶桑国,我一样可以登堂入室,一跃成为高高在上的右丞相。
大展身手的时候到了,从此以后,世人会记住我孙长河的大名!
谈话进行到深夜方才结束,一条兼良黑着脸告辞,孙长河则跟着足利义政走出皇宫,来到一处妓馆。
看到花枝招展的扶桑女子,他的内心一阵躁动。
做人上人就是好,不管到哪,都有人伺候。
可是,足利义政将他领到房间,却反手拉上房门,并没有要走的意思。
孙长河很快察觉到情况不对,便问道:“足利阁下有话要说?”
“没什么,陪先生喝两杯。”
矮桌上有准备好的清酒,足利义政跪坐下,斟了两杯酒。
孙长河只得费劲吧啦地跪坐在对面,又问道:“足利阁下汉话讲得不错。”
“是吗?”
足利义政举起酒杯,澹澹道:“比起天皇陛下的汉话,如何呢?”
孙长河心中一惊,知道这番话必有深意。
来此之前,他已经摸清楚了状况,倭国的实际控制权其实就在面前这个青年人手中。
足利家族控制着京都,也就控制着天皇。
此情此景,和三国时期的曹操有些类似。
区别就是地方大名没有割据一方的实力,还要听天皇的号令。
因此,足利家族也不能明目张胆地取而代之。
天皇之名和中原的皇帝一样,都是神话自己,以加强统治。
中原的皇帝说自己是真龙天子,倭国的天皇则自称为日照大神的后代,所以叫天皇,听起来很是高大上。
实则连绝对的统治地位都没有,如果没有足利幕府的同意,天皇的诏书根本走不出京都。
孙长河快速思索一番,然后说道:“当然是足利阁下的汉话更好些。”
足利义政脸上露出笑意,道:“敬先生……不,是扶桑帝国的右丞相,请!”
“请!”
孙长河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足利义政再次给两只杯子斟满酒,道:“右丞相对当下的时局怎么看?”
孙长河沉吟片刻,说道:“方才老朽已经说过,天下大位,有德者居之。”
足利义政眼中放光,再次问道:“何为有德?”
孙长河还是先沉默,然后说道:“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故天命无常,惟卷有德。”
足利义政似乎已经得到答桉,继续问道:“若上位无德,该如何?”
孙长河脸色变了变,许久之后,这才说道:“诗云:殷之未丧师,克配上帝。仪监于殷,峻命不易。道得众则得国,失众则失国,是故君子先慎乎德。”
足利义政默默听完,这才端起酒杯:“请!”
“请!”
孙长河澹然一笑,再次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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