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在安静时,听着就像擂鼓鸣。心虚的人,越听越觉得耳膜要被震破。
正如此刻胡桃的心思,她感受到江肆探寻的目光。
“本来昨晚若是没被这哑巴碰见,这簪子的来历去留根本与我无关,偏偏……”
胡桃心乱如麻,她壮着胆子瞪回去。
二人无言对视,江肆默默收回视线,抱着衣服不知在思索什么。
胡桃端正架子,目光落在男人宽厚的肩膀处,他的衣服都被雨水打湿了,双手全是污泥,她越发看不下去。
瞧远处丫鬟拿着伞跑来,她一把夺过,冲到卫景修身边,隔着雨帘喊:“将军!将军回去吧,这种事我等会吩咐丫头们干。”
“让开!别踩这里!”卫景修忽如其来的怒斥让胡桃吓了一跳,她委屈地咬着嘴唇望着男人,憋了一肚子火,却又心疼极了。
男人冷漠地继续手上的事情,这时江肆也下来了。
“胡桃,昨晚你到将军房中做了什么?”
他这一问,让卫景修动作一滞。
“我、我……”胡桃没想到江肆平时一声不吭,这会儿却咄咄逼人。
尤其是卫景修此刻正定定地盯着她,眼神宛如两道极寒的冰刀,疯狂往她心口扎去。
还没等胡桃承认罪行,江肆突然伸手扼住她的腕部,那对平常死人一样的目光激动起来,“你偷了簪子!”
卫景修脸色瞬变,他从吊儿郎当地斜站着变得端正,手上的泥被用力甩到一边,薄薄的嘴唇微张。
一字一句,在暴雨中特别明显。
“怎、么、回、事!”
最后一个重音砸向胡桃,她的脸色早已发白,眼珠子乱得不知放哪。
卫景修已经非常不耐烦,胡桃的支支吾吾让他瞬间暴怒!
“啪!”胡桃身形一滞,手上的伞被男人打翻在地。夹杂夏日热气的雨水冲刷着胡桃,她双肩耸起缩成一团,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将、将军……您别生气,别气坏了身体,是我、是我不好,我把簪子拿出来还给姜小姐了……”
胡桃更咽着说,男人沉默数秒,指着将军府大门的方向,眼神阴鸷恐怖到极点,“滚。”
“将军……”胡桃吓得跪在地上,仰头不顾雨水的击打,苦苦哀求着。
“滚!”卫景修一脚踹在胡桃的肩膀处,力气用了十足十,重得胡桃一脸摔在池泥里,满头满发的污秽!
卫景修动怒了,走廊下其他的奴才们全都不敢出一口气,全都默默撤到一旁。
男人带着全身的水汽往房中走去,江肆看了一眼胡桃,然后忙跟着离开。
只留胡桃一人在泥里歇斯底里。
几个奴才默契地准备衣裳和沐浴用品,卫景修站在房中,全身湿透了,他所有的紧绷情绪全都消散。
看着镜子里狼狈的自己,卫景修缓缓向前走了两步,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有一种念想被人剥夺的感觉。
“将军,您在雨中的时间太长,还是快些更衣沐浴吧。”江肆说。
卫景修没回话,胸膛微微起伏,仰头闭眼半晌,喉结滑动几下。
“簪子被送回去了。”
江肆抬眼看了看卫景修,想到自己从小跟他出入军营。沙场的排兵布阵也有失策之时,却从不像现在这样颓然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