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叶青开口,一个个安排被贴耳倾听的马老谨记于心。
半刻钟后,一脸惊容的马老,起身对叶青躬身作揖行大礼拜之。
起身背对叶青时,眼神中极力隐藏的畏惧彻底浮现,他抚了抚心口,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稳住心神后,才带着两名马帮汉子走了,留下了马朝阳给叶青使唤。
马朝阳看到了自己阿翁的怪异反应,好奇的盯着神情平静的叶青,很是好奇二人商量了什么。
“叶公子,任捕快占了律法和道义,就算李富贵背后之人发难,也应该会幸免于难,为何会大难临头,您能同小的详细说说么?”
马朝阳歪头想了又想,总觉得,还是云里雾里,不知晓为何叶青跟马老会如此笃定任海潮要大难临头。
叶青比了一个请,马朝阳赶忙落座,洗耳恭听,虚心受教。
“墨婉能从马车内安然跑出来,不是得益于她尖叫求援,而是她挟持了对她毫无防备的李富贵。不然一个弱女子,怎能连番数次呼喊出完整的求援话语,李富贵却毫无动作。”
“而且,墨婉能在听到任兄呵斥李富贵一行人后,立刻完好无损的从马车上跳下,这足以证明了这一点。”
马朝阳猛地一愣,脑海中的迷雾瞬间消散了一部分。
“是啊,赌坊行事向来滴水不漏,若真的绑人,手脚嘴巴必然捆绑堵住,房娘子怎能示警,并瞬间跑出马车。”
叶青颔首,继续道:
“不错,而且任兄蹲在车辕上时,同李富贵交谈了一段时间,期间低声细语,无人知晓内容,这之后任兄才陡然发难,佯装受到攻击并反杀之。”
“他机敏的很,撩开车帘看到其间情况,察觉时机大好,若适合动手便直接动手,何至于再多聊那几句?”
“而且,也不瞒着你,我们之前做好了钓出李富贵背后撑腰之人的谋划。”
“所以,这期间,要么是李富贵是说了一些什么让他杀心陡生的话,要么就是他发觉了不对,不得已才出手。”
“他身手高超,近身搏杀李富贵怎可能伤得了他。”
马朝阳茅塞顿开,心中最后的一点疑惑都消散如烟,想到了骇人的场面,颤声补充道:
“所以,那马车内传来的闷声,还有车板下滴落的血洼,根本不是衙役所说他示警求救,失血过多,是任捕快失了心智,将李富贵分尸切剁造成的?”
叶青端起茶喝了一口,沉重道:
“对,那苏衙役很是机敏,顺着任兄之前所说,为百姓蒙上了一层遮掩人心的纱幔,但是这纱幔太薄了,一戳就破。李富贵被碎尸万段的尸首如何解释?百姓之中会不会有人不相信苏衙役所说?围观的百姓中,会不会有人是赌坊或者李富贵背后之人的眼线,恰好看到了马车内的情况?”
“所以,必须要为他伪造一身伤势,并将任兄为救被强抢的民女,义无反顾强杀贼人,重伤垂死的事迹宣扬的全城皆知,让他成为人人拥护的英雄,让这薄纱变成谁都无法攻破的城墙。”
说到这,叶青脸皮抖了抖,一字一顿道:
“煽百姓护英雄,以民意撼强权!”
咕咚!
马朝阳被这十二个字惊的咽了口口水,敬畏的望着叶青。
自古以来,煽动民意以谋事的,不是拯救天下的英雄,就是祸乱苍生的枭雄。
眼下,在这小小的颍川县内,他马朝阳,竟然见到了一位煽动民意者,而且,还是位臭名昭着的败类纨绔。
此时,马朝阳脑海中浮现了几个话本故事中出现的词语。
足智多谋,运筹帷幄,玩弄世人于鼓掌之中。
这一刻,马朝阳对阿翁说他不如叶青万一的话,心服口服,对叶青,也是心悦诚服。
那青年热血的心中,不由生出了一些别的念头。
比如,叶青日后会不会富可敌国的豪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朝堂紫贵?执掌千军万马的白袍儒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