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您坐着别动,我给您上药。”看着绿儿伸过来的手,萧暮之连忙阻挡,道:“我自己可以了,你把药放下出去吧。”
门被关上,萧暮之松了口气,他虽是将门之后,但却很少让女人服侍,特别是在战场上,几年都见不到一个女子,此时如果让女子来给自己上药,萧暮之哪有那么厚的脸皮。
药是上好的生肌散,涂上去清凉止痛,萧暮之掀开衣衫,看着这具伤痕累累的身体,一股不可抑止的悲伤蓦的爆发出来。
但他只能咬着牙,无法流露出来,如果自己还有一点尊严,就绝不许哭!
涂完药,绿儿在房外敲门“公子,你该吃药了。”
萧暮之皱了皱眉,道:“进来吧。”看着绿儿手中的汤药,萧暮之问道:“这是什么药?我为什么要吃?”绿儿抿嘴一笑,道:“瞧你说的,你这身子不吃药哪能撑的下去,国师可是吩咐过我,这一日六次的汤药少一回都不成,您啊……”还没说完,萧暮之已经一把打翻了她手中的碟子,汤药洒到了雪白的锦被上。
绿儿吓的不知所措,脸色煞白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他此刻仿佛就是一条受伤的,接近疯狂的野兽,赤红的眸子正瞪着自己。
良久,萧暮之说道:“对不起。”他的声音压抑着痛苦,绿儿仿佛可以感同身受到那隐忍的悲伤,她怔了怔,连忙收拾打碎的药碗,揭开被汤药打湿的被子,道:“公子是不是有什么伤心事?”
萧暮之扯出一抹苦笑,道:“我是不是已经废了?”绿儿手下的活一顿,安慰道:“也不是这么说,公子您行动不没什么问题吗?再说了,国师对公子你那么好,他会照顾你的。”萧暮之看着这个小丫头,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的笑话。
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对我好?哈哈,是够好的,他恨不得用尽世间一切的方法折磨我,践踏我。
现在救了自己,也不过是不想自己死的那么痛快。
萧暮之笑着笑着,猛烈的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升起了一抹不正常的红晕。绿儿连忙从一旁拿出一条崭新的被子重新盖好,抱怨道:“公子,都已经入秋了,您可得主意身体。”虽然是抱怨,萧暮之却听出了其中的关心。
萧暮之裹着被子坐在床头,眼神看向门外,喃喃道:“入秋了啊,我怎么记得是初春呢?”记忆中是南方特有的炎热季节,即使是春天已经像到了夏天一样,没想到一转眼就到了秋季,萧暮之看着收拾好的绿儿,问道:“大盛和齐越什么时候停战的?”
“六个月前就停战了,听说两国交涉了好久才决定这一次定盟的。”
萧暮之有些茫然。
每日每夜,他只想着如何躲过今天的惩罚酷刑,如何可以逃出去,每天只能在昏沉与痛苦中度日。
六个月,原来已经过了六个月了。
顿了顿,萧暮之道:“我想出去走走。”
绿儿有些为难的捞着头,最后道:“这……好吧,您等着,我给您拿衣服。”是一套很简单的青衫,但料子却是很好。萧暮之刚穿好,绿儿拿了件披风,踮着脚想给他围上。
看着眼前踮着脚,龇牙咧嘴的小丫头,萧暮之一笑,接过披风自己披上了。
绿儿脸一红,吐吐舌头道:“我要是再长高一点就好了,不过公子,国师说了,不准你出这个园子,也没什么好逛的。”
萧暮之一笑,慢腾腾的走出屋子,绿儿想去扶,却被他决然的推开了。
屋外是一片梅林,可惜梅花未开,只看得到光秃秃的树枝。
萧暮之慢慢的走着,眼睛一遍一遍的观察着周围,过了梅林,踏着一条小径,两旁有细小的金竹,在秋色中,风骨飘逸的婆娑起已经翠绿的优美竹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