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明羡慕那些外文明土著，短短数十年寿命却敢爱敢恨。怎么到了自己这儿，反而放不开了呢？”

同样的答案，游勇不愿反复叙述。他摊了摊手，用对方曾经说过的话做出反驳。

玲珑狠狠白了他一眼，化作一道流光遁回其体内。

爱情是一种奇妙的情感。它的诞生可能伴随稀奇古怪的缘由，其类型也有多种分类。

对于奇卡拉为何会看上他，游勇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一见钟情？超击球赛中帮忙解围？不理不睬激发了叛逆心理？似乎都有可能。

相比这些常规缘由，玲珑对他的感情则比较特殊。她在历劫幻境中所衍化的一切，本就源于其梦境，这种意识交融令她那觉醒不久的情感模块饱受冲击。

张任德，是游勇欲望的化身。他原本认为自己是以第二人格参与他人的人生，但经过玲珑的描述，才终于认识到了劫难的本质。将理性与感性分离，用理性的视角观察感性的行为，直到最终觉悟爆发，脱离束缚主动将其压制。而这种过程，会在潜意识中加固玩家的信念，为其修行之路保驾护航。

这一关并非人人能过，玩家之间差距自然被拉开。可为了进阶，他们最终会察觉到渡劫的“诀窍”，自行鞭策。如此一来，潜在的修士自然多了不少。不得不说，这套机制属实是玩明白了。

游勇算是个特例。事实上，他在情欲、权欲这两关上都处于挣扎状态。若不是玲珑推了一把，根本不可能晋升至拒地境。

幻境中加起来近百年，玲珑皆化身枕边人朝夕相伴，甚至分饰多角。她面对的是多方面的，最真实的游勇，恐怕比其更了解他自己。有如此经历，即便脱离幻境，内心又如何能忘却这一切。

可遥想三十年后，当情感模块被剥离，再度变为那个冷冰冰的AI管家，她又如何舍得心心念念之人为其悲伤。而文明成员与智能生命之间的爱情太过惊世骇俗，又岂能为世人所容。

玲珑的情感过于朴实，故而拒绝的理由颇为可笑。所爱的是感性化身，而非两者结合的本尊？身为幻境的创造者，又岂会不明白其中的门道？这种说法，怕是连她自己都不会信吧。

游勇自然能理清这一切，而这也促成了他无视种族隔阂，违背全意修行誓言，也要持续追求她的理由。

自己对玲珑的感情是爱情吗？不全是，只能说有些复杂。被一把屎一把尿拉扯大，那种朝夕相处的感觉应该是亲情。和对方不同，幻境中感性所经历的一切，欲望多过爱意。哪怕记忆完全融合后，这份感情依然会打上折扣。

那游勇为何还要如此坚持呢？答案和玲珑一样，因为重视，所以不忍对方受伤。既然情感模块终究会被剥离，与满心酸楚的消散相比，带着被爱的感觉离开，似乎是个更好的结局。

至于自己会如何，那又有什么紧要呢。三十年后，能活下去，专注修行一往无前，时间自然会抹平伤痛。若是不幸死了，就当随她而去，未尝不是可以接受的结果。

萧瑟的月光洒在脸上，游勇淡淡一笑，无声地喃喃自语。

受伤的人，有我一个便足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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