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这时,一个冷清的声音从人群后面忽然传来:“你今儿敢动她一根汗毛试试?”
不知为何,当我听到那个声音时,一颗心莫名安定了几分。就好像一个生在风暴中的人忽然抓住了一双强劲的双手一般,一下子有了稳定步子的根基。
我抬起头,看着莫长安从人群中迈步走了出来。
他瞥了眼地上嚎哭的柱子娘,又看了眼躺在床上的二柱子,然后跨步走到了我面前。
一眼瞥见了我手上的伤口,他一把抓起来,道:“这才出来多久,怎么就把自己弄伤了。”
说完,不由分说带着我往外走,一边道:“跟我回家包扎伤口。”
虽然因为他的出现心安,但方才在家时我狠话都丢给他了,这时候哪好意思跟他走,便挣着他的手,道:“我不走,这里还有病人!”
“你没看到吗,他们根本就不需要你!”他一句实话刺伤了我。
“那我也不能走!”我都不清楚二柱子是不是因为我的人参变成这样,怎么能一走了之。
“行。”他道,接着转头问旁边的人,“有没有包扎伤口的药。”
“我家里有。”春生说着,赶紧出门回家拿药。正当这时,一直被忽视的柱子爹忽然大叫一声,拿着刀就往我们的方向砍了过来。
“莫长安,小心!”我不禁叫了一声。
刹那间,莫长安的双眼仿佛爬上冰霜般冷了下来。柱子爹的刀落下来时,他伸脚一踢,准确无误地将刀从对方手上踢掉,然后一伸手,稳稳将刀捏在了手上。
“你若是再往前一步,我不敢保证你的脑袋还会在你的脖子上待着!”他拿刀指着柱子爹,声音冰冷,直让人不寒而栗。
我这才回忆过来,不装傻的莫长安是多么冷酷。
柱子爹一辈子在山里生活,哪里见识过这种场面,一瞬间就被吓住了。
扯了扯嘴角,他突然摊在地上跟柱子娘一起抱头痛哭了起来。旁边三姑六婆开始上前来劝他们,我看了看周围,发现除了江毅,其他村民都不自觉远离了我们。
显然,莫长安刚才那一套,让他们意识到了这个人的危险。
我用眼神示意莫长安刚才耍过头了,他却回我个无辜的表情。
这几天我受够了他无辜的表情,干脆转过头不去看他。这时春生拿了伤药来,莫长安接过来就开始旁若无人给我上药。
我说着自己来,他却直接无视了我的要求。
其实从刚才开始我的手就一直在抖,不好跟他推诿,便只能忍着尴尬任由他给我包扎好。
过了一会,老郎中终于被人扶着过来。给二柱子诊断了一番,他说这孩子是犯了癫病,大概是最近过于劳累引起的,然后拿出笔纸开始写药方。
见状,我整个人一松懈,这才发现自己后背都湿了。
趁着众人安慰柱子爹娘,我走出门准备回家。
莫长安一声不吭地跟在我身后。
就这一会儿,天已经黑了下来,漫天星子闪烁,星光落到远处的梯田上,变成点点荧光,有蛙鸣从萤火下传来,配着夏夜里的微微山风,让一切显得静谧美好。
我抬头望了眼天上的星星,接着回头对莫长安道:“刚才谢谢你。”
他只轻轻嗯了一声。我望着他,不知为何,刚才在二柱子家忍着的满腔恐惧忽然冒了上来。我道:“若不是你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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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我以为我能做好的,结果什么都不会。”
他走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忘了我一眼,他道:“是我来晚了,让你受了委屈。”
“不关你的事,我也没觉得委屈,我只是觉得很挫败,这些时日,我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人生的方向,可是刚才看到病床上的二柱子时,我突然就慌了,我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柱子他爹那番,我还想着拔腿逃走。”我道。
“或许你可以试着换个方向,你配的药那么厉害,我这几天吃的补药快要比我在宫里几年吃的补药效果都好了。”他望着我,一笑。
听他这样说,我想起刚才离家时的画面,顿时有些尴尬,便没有说话。他也没说话。两个人沉默着向前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家门口。
我停下脚步低着头,忍不住道:“对不起,我是气你骗我。关于家里说的那些话,我……”
“我都有认真在听的。”他打断我。顿了顿,他继续道:“三七,我刚才坐在家里时考虑了一下,我确实做错了。我生来就活在勾心斗角中,我已经习惯了用计谋得到属于自己的东西。可是就像你说的,任何感情都不应该是建立在谎言上的,我不该对你用那些小聪明。”
“不过,有些事情我还是想让你知道。你说你不如我有手段,事实上,你在我面前根本不需要什么手段,你只消一皱眉,我的心就会被牵动,而我对你手段用尽,是因为我不确定自己在你心里的位置。”
我望着他,他的眼神那么虔诚,让人心绪不宁,我正要告诉他我心中所想,他却忽然道:“现如今,我也不再担心这种事情了。”
一句话,让我提起的心突然就坠落到了谷底。我望着他,听他道:“我再也不会以高位者的身份来压着你,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是这凡尘中最简单的两个平凡人,以后,你爱过怎么样的生活就过什么样的生活,我再也不会干涉你了。”
他一席话说的像是要放弃所有,咱们从此老死不相往来。我心中难受,却说不出一句话来。逃跑的是自己,这时候再怎么后知后觉的不舍得,又怎么好意思开口。
他见我没说话,一笑,道:“怎么,为为夫的深明大义感动到话都说不出来了?”
此时此刻,我意识到自己是多么的奇怪,人家想尽办法在我身边时,我却患得患失,总觉得其中有什么问题,又担心两个人身份悬殊,根本不适合,等人家彻底准备放手时,我又开始惶恐不安,心痛不已。
我望着他,不受控制地道:“长安,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如以前那样在我额头上弹了一下,道:“你也不用刻意安慰我,虽然说我这辈子也就挫败过这一件事,但我还是会好好活着的,更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喝醉了往山下摔。你不知道,当时我摔下去的时候还在想,要是我这样死了,不知道你会不会后悔逃走。”
“长安……”我眼睛不觉发酸,可他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扶着我的肩膀将我往门口推了推,他道:“好了,进去吧,我这就回去了,驴子就在山下,骑着回家估摸着一个时辰就到了,好久没回家,娘估计都担心坏了。”
说完,不给我再开口他就转身往外面走去。
眼看着他的背影越来越远,我还是没控制住叫了他一声:“长安。”
萤火下,他高大的背影顿了顿。
这时候我也管不上要脸不要脸了,直接开口问他:“你还来吗?”
夜色里,他挥了挥手,也不知道是要来还是不要来,接着就这样不发一言地消失在朦胧之中。
那一晚,我在夜空下站了半夜,也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回去后一晚上没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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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第二天天快要亮了,这才迷迷糊糊睡过去。刚睡没多久,就被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吵醒。不情不愿地起来开门。门刚拉开,就看着莫长安带着夏日的晨雾走了进来。
“怎么今天这么晚还没起来?”他一边从我面前进屋,一边道。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真实还是梦境。
“肚子饿了,还没做早饭吧!”他坐在屋子中间的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喝下。
“莫长安。”我忍不住叫他。
他抬眸看我,回到:“嗯,为夫在。”
“你怎么?”我一脸不解。
“我什么?”他放下茶杯走到我面前弯腰盯着我,道,“你这蠢女人不会以为我不回来了吧?”
“为夫可是天还没亮就往这边赶了,你快去做早饭!”我懵懵懂懂被他推着往厨房走。
等他把锅铲塞到我的手里,又自己蹲到灶前生火,我这才如梦初醒般道:“莫长安,你怎么回来了?”
他头也不抬:“我凭什么不能来,这是你家,你是我结了亲的娘子,这就是我家,我要进就进,谁还敢拦着,还是说,你在外面有了其他的男人?”
我瞪着他:“别给我胡扯,你昨晚不是说……”
“说什么了?”他拿那对漆黑的眼睛横我。
我忍着心中酸楚,道:“从今往后咱们就是这凡尘中最简单的两个凡人,以后,我爱过怎么样的生活,就过什么样的生活,你不会再干涉我了。”
“是啊,我是这样说了,但是我有说过我不参与进来吗?”他眼睛里划过一丝狡黠。
果然狗改不了吃屎,我还以为他难得真诚一次,原来昨晚又在给我下套子呢!为自己昨晚的伤心和辗转难眠不值得,我忍不住叫他:“莫长安!”
“为夫在!”他拿起一根柴火棍子冲我抱拳回到。
我火冒三丈,却又有点欢喜,想要骂他,又想告诉他,我其实跟开心他能回来,可是憋了半天,我只憋出一句:“你混账!”
他:“谢娘子赐的雅号,‘混账’配‘庐中仙姑’,倒也绝配。”
我脸上一臊,道:“你还要不要脸了。”
他道:“不要了,以前就是太要脸,给你跑了,以后再也不要脸了。”
我瞪着他不说话。
他又道:“你昨晚可是一夜没睡?”
“你说了那些话,我怎么睡得着。”我竟然还晓得委屈。
他眼睛一眯:“以后再不珍惜朕,有你好受的!”
这家伙的傲娇劲儿又上来了。我横他一眼,道:“我不是不珍惜你,我只是……”
他似乎什么都懂,我还没说完他就把话抢了过去:“我知你什么意思。从今儿起,咱们坦诚相待。”
我问他:“长安,你干嘛对我这么好,我又不是什么天仙下凡,也没有特别厉害的能力……”
一般人说这种话不就等着人家夸奖吗,他倒好,直接冲我一脸鄙夷道:“你倒是对自己剖析的十分透彻。”
“你这男人怎么这么不解风情!”我拿着锅铲柄要打他,他往后一退,道,“你这女人怎么这么纠结,一边让人诚实,一边又嫌弃人的诚实。”
我:“跟你说不清楚!”
他却一把拉住我道:“说不清楚也得说,以后无论什么问题,当面提出来,能解决立刻解决,不准搁在肚子里,更不准因此突然离开。”
他说的严肃,我忍不住一愣。接着他忽然将我抱进怀里,片刻沉默,我听他道:“我以前说过,你要是再逃走我就打断你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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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别看着我不忍心就折磨我了,可好?”
我心中一抽,嘴上便应了声好。这一次的好应得格外认真和真诚,因为从那一刻起,我开始明白,面前的男人并没有我想的那般遥不可及。
他也脆弱,也会害怕,会伤心,更会委曲求全——爱不是委曲求全,但要懂得适时退让,以前的我们是背对着彼此的两个世界,我往后退了一步,告诉他我的卑怯,他往后退了一步,告诉我他的脆弱,我们便在此时看到了真正的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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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两章的内容,今儿的更完了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