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坐以待毙也不是法子。蛮月扭头看向熟睡的安定,心想,若是司刑明日还不回来,她就带着安定自寻一条出路。
夜色渐浓,一道闪电划开漆黑的长空,霎时,破庙内亮如白昼。蛮月本来是倚着柱子浅眠,被这一声惊雷劈得睡意全无,干脆起来给将熄未熄的柴火堆添了把火。
这些柴火久浸在雨水中,丢进去的时候总会冒出丝丝缕缕的白烟,熏得人眼睛都睁不开。蛮月抬手挥了挥自己面前的青烟,拿起一根树枝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那火堆。
说不害怕是假的,这是她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儿,司刑下落不明,不仅联系不到南虚,身边还有个受了伤的安定。
如今她只能安慰自己,虽然难过,好歹还不算绝境。至少她还清醒着。
又是一声闷雷,蛮月将下巴抵在屈起的膝头上,没去理会。
狂风拍打着半掩的门扉,门外忽然出现一个人影,影影绰绰。蛮月探头去看,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看花眼了,她站起身,并未靠近,而是试探着叫了声:“司刑?”
一只手徒然出现抓住了门框,那手的模样像是在水里泡了许久一般,肤色苍白到近乎透明。随着门被慢慢推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出现在她面前。
他面上戴着张刻满了繁复花纹的银面具,头发灰白,如同早衰一般,身子都罩在一件暗红斗篷下。整个人给她一种,诡异的割裂感。
蛮月忽然觉得一阵心慌,随着他靠近,竟还生出几分莫须有的亲切来。
还未等她出声询问,男子先开了口,“你怎么沦落到这般境地了?”
这语气如此熟稔,倒像是与她是旧相识,可蛮月当真不认得他。
不过这开口便是风凉话,就算认识,只怕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蛮月下巴微扬,问道:“你哪位?”
“你不认得我?!”他戴着面具,看不见神色,不过听他的语气,似乎是很震惊。
面对这似是责怪的询问,蛮月也有些懵了,她挠了挠脸,试探着问:“我该认识你吗?”
那男子低下了头,不接她的话,不知在想什么。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蛮月站得腿酸,伸手刚捶了两下,他忽然轻笑了一声。
他说:“这么多年,你倒是没变。我想知道,当年你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蛮月皱起眉,怒目而视:“你什么意思,无端端咒我干什么!”
男子走近几步,似乎是在打量她,狐疑道:“你不记得了?”
蛮月连他是敌是友都不清楚,此刻他也不知道犯的什么病,看来也管不得什么先礼后兵了,打晕了绑起来再说,先兵后礼才是王道。
男子忽然挥了一下手,一个重物突然砸落在她脚边。蛮月吓得退了两步,定睛一看是个人,“司刑!”
蛮月怎么也想不到,司刑会以这样的方式回来,怒斥男子:“你对他做了什么?”
司刑浑身湿漉漉,像从水里面捞出来的,气息绵长,倒不像是性命垂危的模样。只是白衣上那一条条的血印子,瞧上去触目惊心。
“打了一顿罢了,你要替他出头吗?”男子语气恶劣,浑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蛮月气不过,手心凝聚了一团蓝火,刚想与他拼个高低。脚边的司刑忽然猛咳了几声,一歪头吐了两口水出来。
她急忙扶着他的肩膀询问:“司刑,你没事吧?”
司刑抓住她的手,提着一口气,断断续续地说:“小师叔,他......南虚叛臣......快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