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我和爷都没睡。
爷躺在院子里的石桌上,我躺在屋里的木板床上,月被乌云压顶,探不出半分脑袋,院子里没屋里黑,爷的背影佝偻着模糊,我点了一根蜡烛,苍白的焰将四壁染上冰凉的霜。
夜很静,蜡烛燃到一半的时候我的上下眼皮已经开始打架,模模糊糊间我似乎看到了墙上出现了一张脸,脸的眉心闪烁着一束红光,像极了夏天晚上的萤火虫,终究还是感性战胜了理性,脑子劝我别胡思乱想,或许就是眼睛开了个小差,我翻了个身,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院子里充斥着莫名的狗吠,我揉了揉被阳光刺痛的双眼,将脑袋探出窗子,一脸懵逼的看着院子里栓着的三条大黑狗。
“醒了!过来帮忙。”爷的声音从院子的某个角落传出。
我微眯着眼睛寻了几秒便看到了爷,目光再往下探,爷手中的东西让我猛的打了个冷颤。
爷在磨刀!
那是一把大刀,尽管刀锋泛着寒光,可手柄上斑驳的锈迹,刀口上的豁却默默述说着它的年龄。
爷杀了两条大黑狗,将刀沉浸在狗血里,爷说这叫唤威,唤醒这把刀的邪性。
时间在忙碌中过的很快,夜幕很快替下了烈阳。
爷将刀缠进黑布,提着一壶狗血牵着我的手撞进了黑暗。
夜黑的透彻,照不清前面的路,也再寻不到来时的路,我们只能执拗的向前一步,再向前一步。
当时下去还是四五年前的事,这些年来东跑西颠早离那地方远远的,我和爷坐了三天绿皮硬座,屁股直接麻透。
时间总是让人措不及防的东西,当时的荒坟园现在居然被一栋栋别墅压在头上,爷看了看费了好大劲儿走野路带过来的装备,气的牙痒痒。
爷当年做下的记号估计现在也被扒的乌七八黑的。
我看着爷阴沉的脸小心的给爷说:“爷,算了吧,我认了。”
爷狠狠瞪了我一眼,“都走到这一步了,爷来想办法,我就不信非得让老子绝后。”
我和爷在这里住了三天,花了一千多,真贵!
爷出去转了一圈,丝毫找不到当年的一丝痕迹,爷便拉着我去坐茶楼。
“听说了吗,后山那栋楼新住进去的住户昨天晚上又死了一口。”
“别提了,黑心开发商哄了多少外地人了,真不怕遭报应。”
唠嗑的是两老头,一胖一瘦。
爷嗦了一口浓茶,提溜着绕到两老头桌前。
“老哥俩好啊,大老远就闻到这清茶了,今个又有雅兴啊。”爷仿佛与两人自来熟一般端起茶壶饮了一杯。
两老头对视一眼,会心一笑,瘦的首先开口“老袁头,可几天没来了啊,大老板啊,大忙人一天,可想死我俩了。”
我坐在邻桌,听的直接是头皮发麻,我们也来没几天啊。
爷连忙摆手,对着店台“小二!老样子,一壶龙团。”
我时不时看着爷这一桌,两老头听到龙团时,眼睛都绿了。
“听你们刚才说那故事颇具意思,可否告知老弟一声啊。”爷特别客气。
“哎,也不是啥大事儿,就是又死几个人。”胖瘦老头将刚端上来的茶狠狠灌上了几口,才不慌不忙的开口。
怎么说呢,我看着那冒着白烟估计要有七八十度的茶水陷入了沉思。
“哦?仔细说来听听。”爷一副有兴趣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