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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红色的眼睛吗？

这双眼睛绯红,眼球蒙上一层阴翳，灰扑扑的显得有些阴森，姜洗看清了他的脸,顿时猛地睁大了眼睛，对方没看出她眼中的惧怕，反而伸手去碰她的白嫩脸颊。

他张开了嘴巴，张开嘴巴啊啊的说着话，不过说的话姜洗完全不能懂。

日头高悬，姜洗窝在茅草堆后面，抱着膝盖静静的思考，那只乱蓬蓬的脑袋又从左边闪过去，姜洗睨了眼那边,心情很复杂，过了一个中午，她冷静多了。

现在她知道这个情景里江月照是个什么生物了，一只僵尸。

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副用冰做的冰棺中，衣着华美，以正红为底色,金线描边,里面是金银彩绣的百花裥对襟襦裙，腋下裙束镶着好几颗红宝,尾裙大摆，她躺在棺中的时候，裙尾层层叠叠,坐起来的时候，头上奢华的凤冠差点没把她的脖子给压断。

那个脑袋又在她左边余光中晃了一眼，姜洗头疼的扶了扶额，招他过来。

就在刚刚，她看着自己的衣裳，又看到对方的凶神恶煞的脸，姜洗突然就想起了这个游戏情景到底是什么了。

那是她和江月照第一次在家单独相处，她那个时候刚搬进来一个月，和江月照还不大熟悉，吃完饭后，他也不上楼，就坐在楼下，姜洗也就不好意思上楼，过了会，才忍不住开口，“我们看看电视吧。”

江月照清清淡淡嗯了一声，语气听不出什么。

姜洗就把电视开了，频道换来换去，定格在电影频道。

那是一部古代电影，故事发生在一个架空朝代，姜洗记得那部电影还挺好看的，讲的是一位叫扶风的少年将军战死沙场，被乱党扣上通敌之罪，秦家一家一百八十口被杀，上至九十八岁的老人，下至刚出生不过三天的婴孩。

秦扶风本有个大业第一美人之称的未婚妻，比他长三岁，生得花容月貌，在扶风战死之后，未婚妻被逆王聘为皇后，但在大婚那一晚，逆王被诛，新王其实对这个大业第一美人挺有兴趣的，欲纳为妃，但在大臣死谏之下，新王放弃了这个想法。

美人虽好，江山更动人。

但出于私心，他派人深入极北苦寒之地，搞来了一块完整的千年寒冰，凿成冰棺形状，把前皇后生封入这冰棺之中，因为存了一口.活气，所以面容千年无改，就连唇上的口脂都未曾褪色，姜洗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唇，拿出指尖一看，没有颜色了。

哦，也对。

亲了一千年，就算是强力胶水都该亲没了。

再说回那晚，那晚看的第一部电影中，扶风和皇后的镜头没几分钟，因为这部电影的主线是魏国公府世子魏谈在那新王登基之后成为一代名相的大业励志职场升职记。

为了更佳的视觉效果，别墅底下是关了灯的，两个人占据沙发的各一端，离得无比的远，那个时候姜洗是个自来熟，人缘又很棒的漂亮小姑娘，知道自己有个哥哥，有点向往和憧憬，也非常想和他好好相处，一部电影看完，她意犹未尽的同时，人也不自知挪到了沙发中间的位置。

电影频道接下来放的是纪录片，姜洗在手机上看到，说是还有第二部。

她侧过头看过去，江月照微耷的睫毛纤长秀致，有种忧郁的矜贵感，姜洗觉得他看得挺认真的，想必也是喜欢这部电影的，姜洗投其所好，试探问，“还有第二部的，你想看吗？”

江月照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月光下眼神很阴郁，姜洗被看的怔住，半晌他又翘起嘴角，轻笑道：“随你。”

随她。

姜洗脸红扑扑的打开点播电影那个地方，点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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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第二部的评分，，她有点惊讶，因为第一部还是不错的，第二部跌到让她有点迟疑要不要点进去。

江月照仍不说话，姜洗看了眼他，又看看投影屏，硬着头皮点了进去。

如果有后悔药，她一定不会点进那部电影。

后来她才知道，一二部电影并不是同一个导演拍的，第二部的导演是个富二代，拿了授权，让第一部电影导演挂了个监制的名号，实际上确实一部狗血的僵尸片和色.情片。

没错，又情.色又恐怖。

它讲的是扶风和这位皇后的后续故事，一千年后，有群富家子弟来西山上的度假村游玩，听说这座山曾经是远古的战场，有古代的铁剑遗留，男主角肖剑是个古剑收集爱好者，女配柳溪溪为了讨男主的欢心，就提议一起去最近发现的一处山洞探险，无意中男主角掉入山洞的暗道，进入了放置冰棺的地方。

男主角看到冰棺中的瓷娃娃般的美人，惊为天人，忍不住推开了棺盖，因为男主是活人，身上的让瓷娃娃皇后睁开了眼睛，因为男主角和扶风眉眼之间有些相似，所以皇后下意识就以为对方是扶风，跟着男主角离开了山洞。

男主角带着皇后换了衣服，当然，这里不乏一大段的情.色片段，相当香艳，那个时候姜洗的脸红得像是煮透的虾子，坐立不安，也不敢去看江月照的表情，只能咬着唇看下去。

谁知道接下来画风一变，硬生生变成了恐怖片。

因为男主角带走了皇后，扶风便循着味道来寻找，在众人眼里，包括皇后眼中，都觉得扶风是个怪物。

皇后多年尸身不朽，除却冰棺保存，其实是扶风每日都要渡一次阴气给皇后，所以说，其实皇后也是个僵尸，僵尸体内阴气越强厚，越和本人无异，所以皇后容貌千年不变，仍旧是豆蔻少女般明艳，而扶风明眼人一看就是非人类。

扶风想方设法每天都要给皇后渡阴气，主角团为了对付扶风，找来了道士克制，扶风是千年的僵尸，自然不是小小的道士能应付的，但皇后虽然阴气比扶风强厚，却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种种之后，结局是扶风把全身的阴气传给了皇后，用最后的道行杀了道士，身体迅速腐朽，化为一堆枯骨。

恐怖片的音调最吓人，电影片尾出来的时候，姜洗已经坐到了江月照身边，虽然还有点距离，但差不多被她蹭蹭的也没了，回过神来，姜洗的大腿碰到他的，她几乎是害羞尴尬的落荒而逃。

她回想完一遍剧情，扶风那张青白僵硬的脸已经凑到了她的眼前，虽说姜洗知道他就是江月照，但仍旧被吓了一跳，差点没坐稳，向后倒去。

把扶风一把拉住，姜洗的脸撞了下他的甲片，冰的身体一抖，似乎还有股血腥味。

姜洗拢紧散掉的衣襟，从他硬邦邦，又冰凉坚硬的胸膛退了出来，他身上还穿着战死之时的那套兽面明光铠，只不过腹部和后背皆有一个贯穿的洞，甲片脱落大半，破旧但仍冷冰。

曾有柄长.枪，从他腹部穿过，凉了他大半的热血，因被陷害，扶风以千敌万，最终倒在了敌人的尸山之上，没想到凭着年少对未婚妻的惊鸿一瞥，又因临死前被已为叛军的副将告知，如若他战死，全家一百八十口的性命也将随他而去，凭着这份思慕和怨气，硬生生克化而成僵尸。

战场本就是上好的养尸之地，加上扶风年少便杀敌无数，一身阴气怨气不散，修成千年尸王，后凭着执念，硬生生把皇后从皇陵中挖了出来，背着冰棺回到战死地，只可惜为了他的瓷娃娃皇后，渡了全身气力，最终还是化为尘土。

扶风看到了她退却的动作，以为她是惧怕他的模样，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迅速用干瘪的手捂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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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脸，蹲在角落，曾经及腰的长发干枯毛躁，从指缝中散落出来。

姜洗看他不愿吓到自己的作态，心微软，爬到他面前，指尖伸出，她看见了自己饱满圆润的皮肤和粉嫩的指节，又忍不住去看扶风的手，青黑干皱，有如老朽，指甲尖长，还蒙了一层灰黑色，正宗僵尸的手。

她拽了拽对方捂着脸的手，对方一动不动，姜洗见状，想了想，凑上去抱住他，把他的头埋进自己的胸口，以示安抚。

那种陌生冰冷的触感一碰到她的皮肤，她就忍不住浑身发寒，生理性的那种。

她作为现代人，奉行唯物主义科学价值观，第一次接触这种非人类生物，怎么也会有点害怕的。

姜洗想着他是江月照，心情竟然诡异的镇定下来，抱着他的时候还顺手给他撸了撸毛。

古代男子都是长发，他头上的雕刻着金莲的束发黑金冠已歪歪斜斜，鶡形簪也已经松散的戳在头发里，姜洗倒是很佩服居然扶风这么喜欢刨土，头饰居然一个也没丢。

她准备把他头发解下来梳一遍，刚拔下簪子，她就察觉胸口被舔了一口。

触感柔软又冰凉，姜洗红着脸拎着扶风的耳朵，顺势拉开了埋在她胸口的头，以防止他继续耍流氓。

“你坐好，别动。”姜洗表情很复杂，吩咐他道。

扶风意识尚在，但千年来，因为姜洗的缘故，功力不够，所以该忘记的都忘记的差不多了，大概只记得要守护他的皇后，所以姜洗说什么，他就僵着脸做什么。

他行动有点僵硬，但还是乖乖的坐在了姜洗面前，把头对着她。

他仍是以前的身高，她跪坐在他身后，视线才正好，姜洗把他的黑金冠取下，发现头发里还有粘土，也是，这么多年，恐怕还有血，姜洗想给他先洗洗，不过僵尸能不能碰水？

她先不考虑这个，问他，“这附近有水源吗？”

姜洗还没听他说话，就被背了起来，他脚速极快，不过眨眼间，姜洗就被放在了一片小湖边。

大概位置正处山顶，这小湖四面都是树，层层叠叠，葱茏不见蓝天，地势低洼，想必是山顶的天然湖泊，姜洗看了眼脏兮兮的僵尸，他绯红的眼正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因为瞳仁极小，显得视线很空洞，但不知道为什么，姜洗从里面看出了求夸奖的意思。

姜洗朝他扬起一个笑，尽量温柔道：“真厉害。”

然后她就被埋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