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鉴的问题注定没有答案。

张小蛮又道：“不仅是你，我也会害了他，我们都会。”

徐鉴没有再问，转身就走，他想，可能这是王庭的意思，不让青龙院的修士接触宁负学兄，但这又是为了什么？院长大人知道，但他不说，好吧，我不问了，反正知道也无济于事。

书房终于清静下来，至尊的彩虹修士张小蛮闭上眼睛，面容有一丝倦意，许久之后，眼睛睁开，面容已恢复往日的平静，轻声说道：“你大概活不长了吧，也好，也好，死了才是解脱，这些年来，我不该如此执着。”

他看着窗外的夜空，微微叹息，心想，你的学生可不要太优秀啊。

这时的叶小静正在苦心研究白天遇到的两道符文难题，在想两道难题的结构，第二天中午他出现在狐尾巷的宁负府邸时，心里想的还是那两道题目，然而接下来的事情让他极为吃惊，因为宁负躺在床上，气息微弱，生命垂危。

“您这是怎么啦？”他趴在床边，握住宁负的手，心被揪了起来。

宁负艰难地笑着，说话也很勉强：“好像是要死了，能再给我喝瓶药水吗？”

叶小静拿出一瓶生命药水，扶起宁负，把灵气盎然的淡绿色液体给他慢慢服下，然后又将他放倒在床上，看着他的生命气息有所恢复，终于松了口气。

宁负的眼睛亮了起来，说话也有了力气，笑道：“你可真厉害，竟然又将我从幽府拉了回来。没有你的药水，我熬不到这个冬天的，你看，刚刚你又拉了我一把，不然我活不到这个晚上。今天可真冷啊，帮我盖好被子吧。”

叶小静早就看出宁负不会活得太久，只是昨天临走之前还算正常，不料今天情形急转，竟已到了死亡的边缘，实在没有想到，生命药水已是效果微弱，毕竟药材都是凡品或者上品，不能起死回生，看到将来的诀别突然提到眼前，他觉得很不真实。

第一次和他握手，那只手只剩下一层松弛的皮，没有温度，血肉在病痛的折磨中早已消耗殆尽，皮下的骨头如此清晰，脉搏微弱地跳着，需要细心才能把到，他无法想象，这只手曾有毁天灭地之能，画过符文，握过长剑，杀过强敌。

叶小静突然想哭。

“我猜你的符文难题肯定解得不错。”宁负说得极慢，声音低微，但语气异常肯定：“排名得过第一，对不对？多少道题？多少第一？”

“昨天一共二十四题，二十二个第一。”叶小静挤出一丝笑容。

宁负眼睛亮了，笑容愉悦：“不错，真的不错，比当年的我还要厉害，我是个好老师，对不对？”

叶小静使劲点头。

“你是我的学生，哈哈。我有话要说，你能全都记住吗？”宁负的手微微用力。

“我能。”

“这是我最后的话，你能记住，而且做到吗？”

“是的。”

宁负的生命气息有所恢复，但是别的问题随即出现，脸色发红，身体颤抖，额头微汗，异常痛苦，然而他极为冷漠地对待这种痛苦，好像那是别人的躯体，只是说话。

“我死后尸体会被焚烧火化，你要将我的所有骨灰都收起来，装在坛子里，然后随便埋在一个地方吧，距离龙城越远越好。我的父母葬在龙城郊外，把我葬在这里，别人指指点点，会让他们蒙羞，还是埋远点吧，如果不麻烦的话。”

“那我把你的骨灰带回南域，那里够远，还有我在。”

宁负笑得极为开心：“好主意啊，我还没去过南域呢，那里可是蛮族英雄贺若仙人生活过的地方。记得，盯紧我的骨灰，一点都不要遗落，你要一把一把将我捧入坛中，然后收藏，我不要丝毫骨灰留在龙城这个地方。”

“好的。”

要求比较正常，只是最后那句话说得太怪，好像有极度厌恶的情绪。

“第二件事，你的符文已经大成，阵法还要继续学下去。万法碑领悟得很好，小符文也学得不错，通晓五千小符文，对符文的结构绝对不会有问题，我很放心。昨天解题，虽有两题不是第一，但不是问题，回头想想你就会明白。剩下就是阵法了，记住，要通学八百基本阵法，自学。”

叶小静从来不怕学习：“明白。”

识海中藏有基本阵法，总数五百，而宁负说要通学八百，那就是说，基本阵法共有八百，自身识海中的阵法不够完整，和小符文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