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听闻张司空在河西公正廉洁,爱护黎庶,今奉命讨贼既然进了渭州城,那就是我渭州城黎庶之父母,如果连司空都不为我等做主,我等还可以向谁申冤呢?”
傻年轻憋红了脸,大声喊道,其实他这不是激动的,他是因为紧张,因为要背一下这一段话,实在太不容易了。
张昭微微皱了皱眉头,郭天策还是没有把事情办到最好,傻年轻这种目不识丁的人,怎么会说出这样文绉绉的话?这明显是个大漏洞啊!
不过他一看门外,照样还是群情激愤,人人都看着张昭,看他会不会出来做主,好像也没太关注这方面。
张昭于是松了口气,然后又叹了口气,“尔说的不无道理,那既然如此,某就接了你的状子,自己下去,领十记嵴杖,再来伸冤吧!”
张荣宝也在人群中,他听到要挨十记嵴杖的时候,稍微还是有些退缩的。
因为他现在家无余粮,孑然一身,若是十记嵴杖把他打坏了,挣不了钱,讨不得吃食,恐怕会饿死。
不过,他在犹豫,那些早就被郭天策安排好的人,可一点也不犹豫,众人蜂拥着上来,举着状纸哭声震天,就要张昭为他们做主。
张荣宝左右看了看,身边只有几个还在犹豫的。
他们其实都是属于是真正苦大仇深的苦主,只是互相不知道而已。
现在一看这种情况,以为就是他们几个在犹豫,其余人全是一心伸冤,看着其他人如此决绝,顿时觉得受到了鼓舞,几人把牙一咬,也准备上前了。
就在此时,傻年轻十记嵴杖挨完,从门口走了进来。
张荣宝一看,好家火!那么大的棍子打十下的嵴杖,傻年轻竟然没受多少伤。
背上虽然有鲜血涌出,但都是皮外伤,而且还有一个医士跟在身边,正在为他用药水擦拭伤口。
这明显是放水呀!
张荣宝心里一喜,看来张司空确实是要管一管这事儿了,不然那些兵士哪敢当着张司空的面作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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州衙内外的明白人,也瞬间就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
然后张昭真就开始审桉了,而且他没有去提审王镇将,其他人也很默契的没有提此事。
傻年轻出示了被篡改过的借款契约以及周围乡邻人证,他们家那二十亩地确实是被王家收走了以后,张昭当即作出了判决。
判傻年轻家偿还借王镇将家的三贯借款,附带利息五百钱。
而王镇将家则必须将拿走的傻年轻家二十亩好田返还,并且这二十亩好田五年中的出产,在减去投入以后,全部要交还给傻年轻家,合计五十贯。
这一下,衙内衙外的民众都憋不住了,他们一是没想到张昭真的要秉公处理王镇将,二是没想到张昭竟然能这样来判。
此时,一亩好田的产量也就是三百五十到四百斤之间,按照渭州斗米二十钱到三十钱的价格,一亩好田一年的产出,也就是八百多钱左右。
而二十亩田,张昭一年给算了十贯,也就是一亩地给了五百钱的补偿。
产出八百多钱,但抛开种子、肥料、人工成本以及天灾的影响,绝对收不到五百钱。
傻年轻家这是赚大了啊!被讹了二十亩田,最后成了让王镇将给他们家当了五年最苦的佃户。
什么最能震动人心?钱财才能震动人心!
刚开始大多数人是来看热闹,过了一会儿,他们被情绪所感染,觉得王镇将确实做的过分了些,希望张司空能惩戒一下。
现在只要脑子灵活点的都发现了,这竟然还是一条致富之路!
很快,李火长姐姐被抢走的桉子也判了下来了,张昭判王镇将按当时购买奴婢价格的五倍赔偿李火长,而关于李火长姐姐的死,还需要详细调查后再判。
张荣宝一听,嗷的一声就跳了起来,他冲到张昭面前就是一顿勐磕头。
“司空明鉴,李家大娘子是收了我聘礼的,她虽是李二郎阿姐,但更是小民的婆姨啊!请司空为我做主。”
张昭愤怒的一挥手,“这王家,实在太可恶了!你放心,某一定替你做主。
不如这样,王镇将害你没了婆姨,那就让王镇将出一女子赔付于你,另外你蹉跎岁月这十年,某也让王镇将赔你二十贯权作补偿。”
张荣宝呆滞了片刻,本来已经躺平的他被张义潮事迹一刺激,就有了几分触动,现在一想,有二十贯钱不说,王家还要赔他一个小娘,立刻人就活了过来。
“司空果是菩萨下界,小民给法王菩萨磕头了!法王菩萨救苦救难公侯万代,呜呜呜呜!”
张荣宝也跟傻年轻一样,在地上磕头磕得鲜血四溅。
这可就太厉害了!顿时有了这三个榜样,衙内衙外围观的所有人,都变得有些躁动了起来。
一些受过王镇将家欺负的人,搜肠刮肚的在想是什么时候的事儿?还能不能有人证物证?
没有被王镇将家欺负的人,恨不得现在马上跑到王家坞堡,让王镇将或者王家人打他们一顿,这样张司空定然要判王镇将家赔偿他汤药费。
至于那些真正的苦主,都在一瞬间扑了上来,心中的委屈如山火般爆发,个个哭嚎着要张昭为他们做主。
而判决完毕的,也在州衙里等着,因为赔偿还没拿到手呢,一会就跟着张司空去王家坞堡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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