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谁在为慕容信长推波助澜,而且让慕容信长都有几分投鼠忌器。
其实并不难猜,因为现在的慕容信长可是堂堂开霸府的辽阳郡王,母亲是贵妃,亲小姨是皇后。
他本身是张周立国中数一数二的大将,是皇帝最为倚重的义子,还赐姓张,跟亲儿子没什么区别了。
所以在整个安东行省,敢在慕容信长后面这样推波助澜的,有且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契丹旧地德望最高的佛门高僧,松漠百姓最崇拜的,形同现世佛一样的慈贤法师。
慕容信长其实早就在麾下官吏的追查行动中,知道是慈贤法师了,但他一直没点破。
这是因为慕容信长还没做好跟慈贤法师翻脸的准备,也是他猜不透慈贤法师为什么要这么干,从而有些投鼠忌器。
但是现在,安东全省连续两年粮食大丰收,慕容信长治下有原契丹汉民八万,各地前来的吐谷浑部族十一万,汉地百姓九万,汉地罪囚家属六万,忠于他的渤海移民十三万,零零散散的党项诸羌部落两万。
军力上,亲随部曲白袍银鞍昭义郎多达九千,归他指挥的安东亲军、禁军两万,汉地来的武宁镇等老牙兵一万二千。
由慕容彦超、赵思绾等指挥,由来自汉地的山贼水匪、地痞流氓、游侠豪强组成的乞活郎八千。
共计百姓四十七万,军队四万九千,加上这几年风调雨顺,军粮储存了上百万石。
极限情况下,还能请求皇帝义父从漠南漠北的草原万户中抽调两万轻骑兵,以及江南水军两万。
有了这份堪称强大的实力,慕容信长终于能够全面压制安东之地的契丹、室韦、女真等各族七十余万百姓了。
这些人虽然是最容易被慈贤法师扇动的,但他们分散各地,装备不行,很难形成合力,人数虽然比慕容信长麾下多,但占绝对优势的是慕容信长。
所以到了此刻,慕容信长才由王朴来点明此事,然后立刻命亲卫兵马使陈思让,领五百白袍银鞍昭义郎前往辽西抓捕慈贤法师。
但陈思让等还没有出城,慈贤法师就已经戴着斗笠,穿着粗布麻衣,赤着双脚。如同一个乡间老农一样,出现在了慕容信长在辽阳府的王宫之外。
本来慕容信长是准备等慈贤法师被抓过来,就好好杀杀他威风的,可是一看慈贤法师不但自己上门,更是一身苦行僧打扮,顿时就哭笑不得。
怎么说呢,首先就慈贤法师这么个天竺人,还是苦行僧做派,你说他意图谋反就说不过去。
其次他敢主动上门,就肯定是心怀坦荡的,至少慕容信长这么认为。
而支撑他这么认为的关键,就是这些年慈贤法师在安定安东全省中,还是出力很大的。
没有他出面保证,辽东以北的女真、室韦、铁骊等部族根本不会轻易放下戒心接受慕容信长。
辽西那边韩匡嗣手下一大堆契丹、渤海等百姓,形同苦役一般的治理辽西大泽,没有慈贤法师安抚的话,也绝对不会进行的这么顺利,工程进度也不知道要拖慢多少。
你说他有意把持教权吧,他却把慕容信长捧成了地藏王菩萨在世,若论起来,还要胜过慈贤法师这个佛门弟子。
所以慕容信长确实有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好大儿这方面还是嫩了点,因为他出身佛教文化最为浓厚的敦煌,吐谷浑人历来又最是信佛,所以很难跳出这个圈,看明白慈贤法师想干什么。
要是换成张鉊,早就开始把舆论引到更加利于自己的方向了。
这老和尚能干嘛,无非就是在玩佛门,或者宗教人士最擅长的试探与洗脑。
“法师是来自投罗网的吗?”
这已经是慕容信长,对于一个佛门高僧能说出的最严重语气了。
慈贤法师呵呵一笑,判断出来慕容信长的段位比张鉊低了,立刻反问道:“贫僧有何罪责,惹得王上如此质问?”
慕容信长把脸色一沉,“法师莫非以为,吾不知道是谁在背后将某捧成地藏王菩萨转世,又是谁让各族百姓视某为安东各族之救星。”
“是我啊!”慈贤法师很大方的承认了,脸上还带着一丝不解的反问慕容信长。
“王上以为,老僧为何要这么做?难道不是为了使王上能更牢固的掌握此间百万生灵,难道这些事情,没有大涨王上的名声?”
呃,慕容信长一下就被噎住了,因为从表面上看,慈贤法师这一套,确实是大大有利于慕容信长治理安东,不但无过,反而大大的有功。
至于你麾下听了这些闲话,看到了你威望与日俱增,想着推你一把,让你真正在安东当藩王甚至去争夺太子之位,这跟老僧有什么关系?
慕容信长就是明白这点,所以他没法明说,但好大儿天不怕地不怕,平生最怕的,就是影响了他跟养父张皇帝的关系。
最后让母亲伤心,外祖、舅父、姑母等担忧,又损伤了他慕容信长孝子忠臣的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