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英殿内。
崇明帝一脸阴沉地坐在御案前,贾蕴则是老实地跪在堂下,一旁与贾蕴并跪着的正是户部尚书李文正。
此时的他一脸悲戚,顶着右眼的黑眼圈诉说着贾蕴的“暴行”。
“混账东西,谁给你的胆子拆户部衙门。”
堂下的贾蕴自然晓得崇明帝此话是对他说的,毕竟拆户部衙门的人也就仅贾蕴独一份了。
贾蕴当即回道:“禀陛下,李大人说了,户部正要修缮,臣拆了户部衙门也是帮了他的忙,还说让臣自便,臣长这么大,还没听过这种要求,想着李大人辛劳,臣便帮了李大人这个忙。”
崇明帝一脸黑线,而李文正怒视着贾蕴喊道:“你放屁。”
让堂堂一个户部尚书当着天子的面前讲粗话,可想李文正心中是何等恼怒。
贾蕴撇了撇嘴,呛声道:“当着陛下的面,你敢说你没说过这话?”
李文正闻言脸色跟吃了死苍蝇一样难看,他说这句话纯粹就是嘲讽,不曾想贾蕴还拿它当成正话报给陛下听,这一副为他着想的语气,更是让他着恼。
崇明帝自然也清楚,见贾蕴说话没个边际,怒骂道:“混账东西,还扯什么歪理,要是朕让你拆了皇城,你是不是也有胆子拆。”
贾蕴闻言正色道:“若是陛下下令,臣敢拆。”
崇明帝此时也是无言以对,他心中喜欢贾蕴对他唯命是从,可是这话摆明了是气话,贾蕴也敢接茬?
头疼地摆了摆手,崇明帝怒道:“闭嘴,你这混账东西,拆了户部衙门不说,还当中殴打朝廷大员,恃宠而骄,真当朕不会处置了你?”
拆户部衙门本就是大罪,再加上殴打朝廷大员,几乎可论谋反之罪,按律当斩。
贾蕴闻言恭敬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陛下如何处置,臣绝无怨言,可这李文正实在是欺人太甚,陛下早就下旨让户部下发京营饷银,可这老贼迟迟不发,臣去户部质问,这老贼还拿话语搪塞,简直就是不拿陛下的话放在眼里,这等不敬陛下之人,臣恨不得生食其肉。”
听着贾蕴的话,崇明帝偏头看着李文正,不满道:“朕不是让户部下发京营饷银,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文正见崇明帝的矛头又指向了自己,忙解释道:“陛下,各地税银需得先入国库,故而国库并没有银子下发饷银,所以老臣请伯爷稍等几日,可伯爷不听劝,当场就要拆了户部衙门,还不分青红皂白对老臣大打出手,请陛下为老臣作主啊!!!”
说着说着,李文正便哭诉起来,一个正二品的户部尚书哭诉起来,似乎有些让人心酸呢!!!
贾蕴瞧着哭诉的李文正,思虑着要不要自个也嚎两嗓子
崇明帝神色不变,他明白李文正说的道理,可即便税银要先入国库,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可能连一省的税银都没核查完。
贾蕴早先禀报下发京营饷银之时便言明理由,为的就是要收京营之心,毕竟京营的饷银本就拖欠了,如今贾蕴补发饷银,足兵足饷的,焉能不受将士们爱戴,这可是关乎京营之事,故而崇明帝应了下来。
此时户部却出了问题,不由地让崇明帝疑心起来,只见崇明帝冷声道:“核查税银这么久还没个章程,户部怎么办事的。”
李文正解释道:“陛下,户部事情繁杂,户部紧赶慢赶地核算了一笔税银,已经入了国库,可这笔税银得另做它用。”
核算税银不光只是核算数额,其田地、人丁也需查验,故而事情繁多。
听着李文正的话,崇明帝冷声道:“另做它用?朕不是说了先下发京营饷银了?”
崇明帝有质问之意,李文正自然听懂了,偏头瞧了一眼贾蕴,恭声回道:“禀陛下,明年二月初二是乐平公主的大婚之日。”
贾蕴闻言挑了挑眉,这借口找的,还真是让贾蕴不知道说什么为好。
一般公主皇子成婚,大多都是由内帑出钱,只不过乐平公主不同,她是太上皇的女儿,理应由太上皇出资,可太上皇隐居,他的私房钱能有多少?
故而这笔银子只能由作儿子的崇明帝解决,然而崇明帝可舍不得掏这个腰包,最终也就落在国库上面。
不要小瞧了乐平公主大婚的花销,原本一般的公主大婚所用也就是三四十万两白银,可乐平公主不同于她人,她是太上皇宠爱的小女,又因为太上皇拿她作政治联姻,故而大方的很,光是那座公主府便耗费了三十四万两白银。
与现代社会婚俗有所不同的是,古代的嫁妆往往丰厚到夸张的地步,家里女儿多的更是要不堪重负了。男方给的是聘礼,女方回的是嫁妆,而古代嫁妆要比聘礼高很多,几倍的十几倍的都有。
似赵曦这样身份的人是下嫁,嫁妆自然不能少了。
这些事贾蕴虽不理会,可也听说了这么一嘴,贾蕴的聘礼礼单约莫有三十万两的样子,而赵曦的嫁妆则是贾蕴的十几倍,由此可以看出赵曦的嫁妆能有多少,也难怪崇明帝不愿自掏腰包。
但是崇明帝应了此事,碍于情面,他也不能反悔,也就只能硬着头皮让国库掏钱了。
念及此处,崇明帝不由地瞪了贾蕴一眼,旋即正色道:“罢了,京营饷银暂且由内帑出,待税银核算完成,李爱卿在补齐内帑。”
贾蕴闻言沉默不语,似李文正这一套说辞,着实是让人挑不出理来,毕竟事情他做了,只是银子必须另做他用,完美无缺的推卸理由,而唯一的弊处就是户部办事效率的问题,只是这一点,倒真不好拿他发作。
而这笔用作大婚的银子,崇明帝绝不会动,毕竟这也是太上皇的脸面,若是先挪用出来,不用多想,大明宫那边肯定又要起幺蛾子了。
为了防止再起什么幺蛾子,崇明帝便先由内帑将饷银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