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三番四次地出言打岔,其他三王皆露出不悦之色。范步燃心里憋不得事,道:“清者自清,倘若他真的事先并不知情,各部门的大人都在这里,难道还会分辨不出来吗,中山王何必杞人忧天?再说楚大人公正廉明,案情之巨细,皆以证据为准则,也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吧。”
丁峻道:“公正廉明,那就最好。”
楚涵理道:“两位王尊稍安勿躁,案情重大,诸多细节当然都得了解清楚。下官身居其职,绝不会徇私枉法,有冤必平,有罪必定,事实是怎样,那就怎样。”
随后又将大会的不少亲历者唤上堂来,听取证言,宣读证词,展示证物,各种程序都过了一遍。不知不觉,这一案子竟足足审了两个时辰。
等到堂审最后,已是午夜时分。
楚涵理执起厚厚的案卷,宣读结果,道:“飞皇山敌人入侵一案,经审论断如下,人犯丁宇烁勾连外敌之罪名,不成立。但私自以非法手段帮助外人进入大会,扰乱大会的公平公正,以致酿成大祸,令我国上百名同胞受害,此罪一;对二皇子殿下大逆不敬,屡屡以下犯上,此罪二。经谨慎斟酌,人犯丁宇烁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判其削去皇家所发修炼资源,永世不得入朝任职,并择日流放西境。”
丁宇烁顿时如一团烂泥般瘫在地上。丁峻神色像吃了死苍蝇一样难看,道:“楚侍郎下手,未免太重了些吧?”
楚涵理合上案卷,平静地道:“丁贤侄其罪,皆有法可依。如非念在是功臣之后,恐怕惩处还远不止于此。”
丁峻道:“他是有过失,但又不是故意做的,大会上死了人那只不过是个意外,怎能全怪在他的头上?再说那樊……那二皇子当时尚未恢复皇室身份,何来的以下犯上?狩猎大会上实力为尊,岂以身份高低而论?当时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对二皇子出手,其他出手的人是不是也能说他们以下犯上?如此定罪,简直荒谬之极。”
楚涵理道:“其他人出手,乃在大会规则允许范围之内,丁贤侄却是完全出界了。既然脱离了规则范畴,说其以下犯上,并无不妥。”
丁峻勃然道:“一派胡言。这等罪名,老夫不认同。”
范步燃道:“中山王,楚大人所说的都是事实。宇烁小侄既然做错了事,就要承担这样的后果,你可不能因他是你的孙儿,便偏袒于他,为此扰乱法纲。”
丁峻怒道:“这是我丁家的事情,与你何干,要你多嘴?”
范步燃心头火起,道:“上百名后起之秀因此而丧命,这岂止是你一家之事?”
丁峻道:“总之事情如此定局,绝不合理。我丁家为磐石国鞠躬尽瘁,立下功勋无数,若背上这等无稽罪名,徒惹天下人耻笑,更令功臣之后寒了心。”
范步燃道:“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怎么着,莫非你还想仗着以往的功劳,踩在法纲头上,一手遮天不成?”
丁峻喝道:“范步燃,注意你说话的态度!”
范步燃毫不相让道:“你是怎样的态度,我便是怎样的态度。”
丁峻大怒道:“放肆,别以为是个王就了不起了,老夫今天就教训教训你这无礼小辈,教你知道,王亦分三五九等。”
范步燃拂袖而起,昂然道:“来,别以为我怕了你。”
丁峻怒不可遏,砰的一掌把座椅扶手拍烂,一股冰寒的气息席卷开来,所过之处,白霜骤起,空气都似乎被冻结住了。寒气滚滚蔓延而去,方圆里许,瞬间如凛冬重临,亭台楼阁,木叶屋檐,尽皆生出层层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