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棋站了起来,怒极而笑:
“李组长,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也不要用什么道德绑架,也不要拿大道理压人,你们省厅工作组是出于什么目的来的,你我心里都明白。
你们的目的不就是想让我交人,想让袁派手外科继续保持技术先进性,不想看到有新的术式诞生,不想有人抢了袁派手外科的饭碗,你们这是拿张小东的病情做赌注。
嘴上口口声声是为人民服务,替病人着想,怎么?只有他们袁派手外科做手术叫为人民服务,我陈棋做这台断掌再植术就不是为人民服务了?什么为人民服务成了某些人,某些组织的专利?”
李国用冷汗唰一下出来了,想不到眼前这位小医生居然这么“刚”,这么不留情面,指名点姓将幕后指使者说了出来。
这是要彻底撕破脸皮的节奏呀?
可问题是他的对手是全国手外科医学会,是各种教授、专家、权威,是你一个小小副院长顶得住的?
李国用心里佩服这个愣头青,但表面上却装得很气氛,拍一掌拍在桌子上,茶杯盖都掉了下来:
“陈棋同志,你要为你所说的每一句话负责,革命不是请客吃饭,病人也不是你对抗组织,对抗上级的人质,今天这病人我们必须要转移。”
说完这句话,也不等陈棋的反应,李国用又转向了黄瑛和茅春木等一干四院领导。
“陈棋是副院长,你们书纪和院长怎么说,请拿出你们越中四院的态度来,你们这是准备搞独立王国了?不在省厅的领导下了?”
黄瑛听了手一抖,棒着茶杯不知道该怎么表态。
谁知道茅春木却站了出来:“李组长,我是四院的院长,是法人代表,我代表医院同意病人转移省附属一院。”
哗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这位平时低调的院长身上,想不到四院内部先出现“叛徒”了。
李国用听了心中大喜,心想自己跟一个副院长扯什么?一个三把手能做得了医院的主?
在八十年代,人民的思想观念都很简单,那就是一切听领导,服从组织安排,上级让干嘛就干嘛。
“好好好,茅院长还是有组织性的,那我们马上就办理转院手续吧。”
陈棋听了差点晕倒,想不到关键时刻被这个茅春木背后捅了一刀,心里急了:
“茅春木,病人转不转院,你问过我这个主刀医生了吗?你问过病人本人意愿了吗?你征得病人家属同意了吗?”
茅春木轻笑一下:
“陈副院长,不要胡闹,上级领导也是为了病人好嘛,你这人呀,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好好做咱们的兔唇手术多好?”
一面是气急败坏的陈棋,一面是老谋深算的茅春木,会议室里的众人是看出来了,陈棋不是他的对手。
会议室里众人都站了起来往外走去,茅春木走在李国用身边,态度别说有多卑躬屈膝了。
陈棋刚又要发作,黄瑛一把拉住了他,低声说道:
“再想想其他办法,不要一味搞对抗,否则明天你就不是越中四院的副院长,病人照样可以被他们转到省城去。”
“还能有什么办法?张小东被他们转走,手术如果不成功他们是没什么影响,但这孩子这辈子就完了,他们怎么能这么自私呢。”
黄瑛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同时心里也有另一个念头,那就是这个烫手的病人转走就转走吧。
这一会儿市局工作组,一会儿省厅工作组,改明儿是不是要来个部里的工作组下来?越中四院的正常医疗秩序还要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