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半个月,临近过年了,陈棋和老郭还在查房的时候,院办的刘惠娟主任亲自过来了: “郭书纪,陈院长,洋山方面来人了,请你们过去了一趟,人我安排在了4楼小会议室里。” 陈棋和老郭对视了一眼:“他们来干嘛?” 这次洋山方面过来的队伍还是比较复杂的。 先是由洋山当地政府,市、区、街道、居委会都来人了;另外傅珍珍爸爸生前工作单位洋山远洋公司也来人了;当然也少了傅珍珍的母校洋山五中; 还有洋山医院的杨副院长也带着几个人过来了。 然后让所有人惊讶的是,傅珍珍的亲戚终于出现了,来人当中有傅珍珍的大舅和二舅,还有她的两个堂叔。 当然也少不了听到风声的媒体记者们。 原本一个小小的会议室被挤得满满当当,当陈棋和老郭走进会议室时都吓了一大跳。 “这么多人啊?” 陈棋和老郭心里挺安慰,好歹还是有不少人在关心傅珍珍的,也知道这仗势,估计小姑娘的未来要定局了。 你们,谁是傅珍珍小朋友接下来的监护人?是当地政府?学校?远洋公司,还是那谁,舅舅和堂叔?” 两方亲戚就这样直接吵了起来,骂声一片,一时间全场哗然。 大舅还算有点良心,多问了一句:“领导,那珍珍后续的治疗大概还要多少钱?” “我们是学校,我们可以承诺傅珍珍同学如果想继续学业,我们会免费让她就读,甚至可以提供奖学金,但这个监护人让学校当肯定不合适。” “所以到目前为止,傅珍珍一共产生了抢救费、住院费、生活费等等各项费用,总计达到了九万八千六百二十三元。” 掌声响起,尤其是洋山那边人的掌声很猛。 有鬼,一定有鬼。 洋山远洋公司的王经理干脆推得一干二净: 而傅珍珍的几个亲眷这时候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刘副区长又在悄悄问杨副院长了:“不对呀,这跟他们在院外公布的医药费有很大差距呀。” “你滚蛋!” “大家都知道,傅珍珍的家里发生了让人遗憾的事情,事情发生后,洋山市W市ZF有关领导都是高度关注,指示医院要不惜一切代价抢救,最后从孩子病情需要转院到了越中医院。 今天傅珍珍的事情处理不好,恐怕洋山又要被全国人民的唾沫淹没第二次了,他们也是怕了。 “我们这次过来是出于人道主义精神,毕竟傅珍珍不是我们公司的职工,我们也不可能承担更多的义务,希望大家谅解,我们实在无能为力。” 王经理虽然吃惊于天价医药费用,但对于财大气粗的远洋公司来说,这都是小意思,他们远洋公司也乐得在记者和全国人面面前竖立一个全心全心为人民服务的好印象。 刘副区长轻咳了一声,看了看傅珍珍爸爸所在单位,洋山远洋公司以及傅珍珍的亲眷们。 老郭点点头: “对呀,医院又不是慈善组织,一分钱都不能少,这笔费用让我们医院出钱显然是不合理的,我们没道理救了你的命还要替你掏钱,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嘛,所以当然要有傅珍珍的监护人出这笔钱。 这让刘副区长和洋山方面都有了很大的压力。 “想必两位是陈院长和郭书纪吧,我是傅珍珍所在地,洋海区的副区长刘原,这次我带着洋山有关部门的负责人,以及傅珍珍小朋友的亲戚过来,多有打扰了。” “你放屁!” 傅珍珍的两个舅舅还好,如果没有潘蓉这档子事,他们接过去也就接过去了。 刘副区长挺满意,就是那些记者挺讨厌的,一直在旁边拍拍拍,还拿着笔记本在做记录。 无论是洋山方面,还是越中医院的医务人员,或者是记者们,一个个听了都气得半死,觉得这样的亲戚实在不应该。 相信我们越中医院的心情,和洋山各级政府和各个单位是一样的,我们都希望傅珍珍小朋友在遭遇家庭变故的时候,能有一个幸福圆满的结局,也好让全国人民放心。” “我们越中医院自从收治傅珍珍后,那也是非常非常重视,想必大家也从各大报纸上看到过,我们给予了最好的医疗设备,最好的进口药物,甚至还创造了几个新术式来给傅珍珍小朋友做手术。 至于傅珍珍的两个堂叔,他们是冲着善款来的,可不是来付医药费的。 淡定的老郭和满脑子不安的陈棋刚坐下,刘副区长就代表发言了: “刚刚我们去病房里已经探望过傅珍珍小朋友了,她恢复得相当好,心情也开朗了不少,这让我们这些家乡长辈们心里都松了一口气,在这里,我代表洋山500万人民,向越中医院的辛勤付出表示感谢。” “是啊,还真是全进口的,所有设备和药物我们洋山都搞不到,这次给傅珍珍治疗越中医院绝对下了血本了。” 老郭一个个在汇报,洋山医院的杨副院长则在跟刘副区长咬耳朵。 洋山方面,尤其是傅珍珍的几个亲眷嘴巴都张得牢大,老郭看了挺满意。 可是放到现在,市区街道三级政府都亲自出面,以及孩子家长生前工作单位都来人,这不得不说洋山方面做事还是很有温度的,是真的重视傅珍珍的病情。 听到钱了,傅珍珍的两个舅舅和堂叔都竖起了耳朵,尤其当他们听到还有后续费用时,眼珠子一个比一个转得快。 压力给了傅家亲眷这边。 所以刘副区长也不敢托大,主动站了起来,笑呵呵开口道: 显然是恨上了外婆家那边的人,这让两个潘舅舅就比较尴尬了。 “下面,我向洋山各位领导和家属汇报一下傅珍珍小朋友的医疗费用,以及后续可能产生的费用。” 老郭轻哼了一声说道: “别急,我报的金额是到目前为止所产生的医药费,傅珍珍还要继续住院,还会继续生产医药费,另外,你们也看到了,她现在只能算是保住了性命, “就凭你们姓傅!” 如果傅珍珍的父亲,远洋公司全包了也是应该。 老郭显然也注意到了傅珍珍亲眷的表情,但他居然是脸上一喜,笑容一闪而过。 但她人可是半瘫痪的,还需要继续康复治疗,这个治疗过程有可能是几个月,可能是几年,也有可能终身瘫痪了,这可又需要一大笔钱。” “这话说得,傅珍珍虽然姓傅,可他们家早就搬到城里去住了,平时跟我们这些乡下亲戚来往就很少了,几乎是不走动的,而且我们也不是她亲叔叔,而是五服内的堂叔,凭什么让我们担当监护人呀。” “噢~~~明白了!” 这让陈棋眨了眨眼睛,心里有点害怕,害怕这个老家伙不要真的老来第二春吧?那可真是洋山闹剧出续集了,越中也要在全国人民面前丢脸了。 所有人的眼光都看向了傅珍珍的几个舅舅和堂叔,一般来说,监护人都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戚来担当的。 老郭说完,挥了挥手,刘惠娟主任马上上前,将一个文件夹放在了老郭面前。 陈棋则悄悄瞄了一眼文件夹,因为他印象中医药费加起来应该是5万元左右,咋从老郭嘴里报出来多了这么多。 洋山五中的校长也连连推辞: 老郭戴着老花眼睛一边念着明细,一边悄悄在观察对面傅珍珍的几个亲戚,心里一阵阵冷笑。 “那得有多少钱啊……” 刘副区长显然是做过功课的,知道越中医院的院长是副厅级,书纪是正处级,都比他官大。 杨副院长想了一下回道: “这应该是很多费用出单不及时有关,比如他们用了某只进口药,可能要几千美金,但还没有入账或者发票没到手,这就不能公布出来。” “老杨,这越中医院真的用了这么多进口货?” “这样,傅珍珍到目前为止所产生的医药费用,我们远洋公司承担一半,剩下一半,由家属承担。至于善款,全给小姑娘留着,她也不容易啊,不知道这样的安排大家觉得怎么样?” 两个舅舅低头商量了一下,红着脸说道: “珍珍毕竟是姓傅,是傅家人,而且她因为她妈妈的事情对我们有强烈的抵触,所以这个监护人还是由傅家本家亲眷来担当比较合适。” “我呸,孽是你们潘家人造的,当然要你们潘家人去承担!” 洋山有关部门的领导一个个都心跳加速了,都晓得医药费恐怕将会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老郭和陈棋分别上前,跟这位刘副区长,以及相关人员握了握手。 陈棋虽然不知道老郭为啥上赶子发言,但他对洋山有关部门的态度非常满意。 “这个王经理,你们远洋公司……” 说实话,傅珍珍毕竟只是一个高中生,如果放在后世,顶多就是居委会大妈们出面协调一下。 刘副区长第一个表态:“这个这个,政府当监护人,没这个先例的。” 老郭假装咪了一下:“如果想让傅珍珍接受最好的康复治疗,3万4万的已经是最小的数目了。” 本来这种会议应该是闭门的,可是记者们集体抗议,说这是全国人民都关注的事情,就是公共事件,他们是需要向全国人民交待的。 但现在潘蓉的事情一出,全国人民都在骂潘家,而且傅珍珍爸爸的死亡跟母亲潘蓉有直接的关系,所以在病房里,傅珍珍压根就不理睬两个舅舅。 其中一个堂叔咽了咽口水提议掉: “这个这个,这钱实在太多了,我们一时也拿不出来,要不剩下的一半还是由全国人民的捐款支付可好。” “那,那不就是个无底洞了?要一直往里面扔钱呀。” 绝对体现了杜会主义的优越性。 洋山方面带队的是一个副区长叫刘原。 老郭却不管洋山方向怎么样,轻咳了几声就说了几个数据出来: 这次过来呢,我除了代表500万洋山人民向越中医院表示感谢外,就是想听听越中医院对傅珍后续治疗的建议,我们好有针对性的安排傅珍珍的后续生活问题。” 有个舅舅实在受不了了,尖叫道: 一口气拿出5万元,这让傅珍珍的两个舅舅和两个堂叔想拨腿就跑了,这是要他们的命了。 “到目前为止,傅珍珍已经在我们越中医院住院满55天,近两个月的治疗,使用了呼吸机、血液透析机等医疗仪器,就连特效药二巯丙磺钠针、二巯基丁二钠针和所有抗生素都是国外进口的;那个全血呀,我们是一袋袋接着用呀……” 刘副区长在说话的时候,老郭悄悄对陈棋小声说道: “一会儿我来应付,你不要说话。” 如果善款都充当了医药费,甚至远远不够,还要额外再拿出钱给越中医院,那这生意就亏大了,显然不是两位堂叔想要的结果。 全现在是职工家属生病,面对天价医药费用他们肯承担一半,这绝对够讲究了,这可是近5万元来。 老郭同志也是笑咪咪的: 陈棋尤其注意傅珍珍的几位亲眷的态度,他们是傅珍珍将来可能的监护人,他们的态度决定了小姑娘未来的去留以及幸福。 话音一落,傅珍珍的两个堂叔跳了起来。 结果当陈棋看到几个所谓的舅舅和堂叔的脸上都没有笑容,甚至有几分不耐烦的时候,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只有陈棋注意到旁边的老郭嘴角微微往上一翘,然后突然脸色又变得很严肃,一拍桌子: “你们不是舅舅就是堂叔,现在已经是傅珍珍最亲的亲人了,你们都不当监护人谁当?你们这样是不是太让人寒心了?” 傅珍珍的几个长辈仍然梗着脖子,头一歪,反正都到这一地步,脸皮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钱包。 “谁爱当不当,反正我们不当……” “就是,法律又没规定说让谁当,她的监护人就是她爸爸妈妈,管别人什么事?……” “傅家人要傅家人管,又不是我们潘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