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太学中传言,当今皇上官家某一日午夜梦回,见到了开国太祖,太祖在梦中严词指斥,自从太宗取位,一脉相承,历经真宗赵恒、仁宗赵祯、英宗赵曙、神宗赵硕、哲宗赵煦、徽宗赵佶、钦宗赵桓,至今已传百年七代,天下之事,步步衰颓,终于有靖康之变,国破如斯,只能偏安东南半壁,宁不知耻乎!”
陈子枫此刻低声接话道,
“据说,当今官家被此梦魇重击,醒来一身冷汗,神情恍然,战栗不能自持。第二天便下敕令,须在太祖一脉寻访资质上佳的子弟,收在宫中,作为养皇子培养,于是,才有了赵璩与赵昚这两位太祖的七代孙入宫……”
督学道:
“官家梦魇之事,内廷外庭流传甚广,真假非臣子可辨。但是在赵璩和赵昚两位皇子身上,皇上确实十分的用心,刚刚你们亦看到了,稍胖皇子赵璩原名赵伯琮,开始为张贤妃所收养,稍瘦皇子原名赵伯玖,原本为吴皇后所收,后张妃早逝,吴皇后主动将赵璩也收入自己膝下,蒙吴皇后贤明,对二子一视同仁,悉心哺育,亲如己出,此为官家之幸,天下之幸也!”
“可是,有朝一日,此二子无争位之名,也必有夺嫡之实啊!”
陈解元沉思道。
督学颔首:
“确乎如此,所以,你不见,赵鼎大人作为当朝首辅,不时就要来宗学听课训话,而那刚被这位小哥抢白的新来教师,背后之人位高权重,也不下于赵相公。就此,这宗学也成了和战两派的博弈场,让我等甚是难做啊……”
此时,天色将晚,陈解元等人谢了督学,就此别过。
回到家中,关门入堂,陈解元面色凝重沉郁,将陈子枫唤将过来,厉声道:
“还不快给你魏来哥哥跪下!”
陈子枫和魏来都是一愣,但是,陈子枫看到爷爷前所未见的严厉,犹豫了一下,还是乖乖的跪在魏来面前。
“陈世伯,这是何意啊?”
魏来惊道。
陈解元没有答话,只是冲着陈子枫怒道:
“没有长进的东西,毫无稳重深沉,你知不知道,今天是怀远以身犯险,救了你!否则,若以你太学生的身份,竟然胆敢放肆扰乱宗学,还是在宰相和皇子的面前,你可知道这是什么后果?!”
陈子枫面色铁青,眼含热泪道:
“爷爷,秦桧奸佞,天下尽知,唯皇上不知。当今官家糊涂也便罢了,难道还要让未来将继承大统的皇子再受蒙蔽,如此,我大宋锦绣江山,百年基业,将被置于何地,我做错了吗?!”
陈解元此刻也老泪纵横,喃喃说不出话来。他一生为人忠直,一腔热诚,为国为民,自然知道,孙子说的句句在理。但是,毕竟,这是自己唯一的孙子,他又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去冒险送死!
魏来连忙搀起陈子枫,道:
“子枫血气方案,刚正不阿,言人所不敢言,何其让人钦佩!不过你毕竟有太学生的身份在身,不便与他们正面对冲,若真因此被逐出太学,反倒让庙堂之上又少了一分正气,倒中了奸邪之人的下怀!”
陈子枫泪痕未干,看着魏来,不由得也有了几分亲近与崇敬。
陈辅仁热泪更加夺框,握着魏来的手:
“怀远,我知道你挺身而出,全是为了我陈家,那些小人,俱是心胸狭窄,睚眦必报之辈,你以后也要多多小心啊!”
魏来微笑道:
“陈世伯请放心,我本一介布衣,偶尔刺他们一下,量也无妨。我倒要看看他们到底能坏到什么程度!”
魏来告辞,陈子枫送他出门好远,竟有依依不舍之意。
别时,魏来道:
“子枫,我知道你钟情婉儿,放心,我会尽力帮你!你在太学,务必韬光养晦,凡事不要过于冲动操切,保护好自己,才能最终打到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