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不知从何时起,征辽的民夫中流传着这样一个传言:家境贫寒,孤苦无依者可以免除征辽。
谣言一出现,很快在民夫中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一切的幕后推手正是刘牧之。
刘牧之十分清楚,这个谣言说不上有多高明,甚至存在逻辑上的缺陷,可以说漏洞百出,没有一点真实的可能性,大业年间从来没有这样的政令,所以一定是谣言。
但是,这些民夫会主动忽视逻辑上的漏洞,相信这个流言。
原因很简单,利益会蒙蔽人的双眼。这个流言切实关乎他们的利益,对他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为什么不信?万一是真的呢!
刘牧之正是抓住民夫的这种心态,才敢用这种一眼就能识破的流言。
漳南县衙,县令跪坐在公堂中,县丞在一旁一丝不苟地核对即将运往涿郡的兵器铠甲和粮草的数量。
“情况如何,粮草、兵器、铠甲可曾齐备?”县令咳嗽几声,严肃的开口,语气听起来有几分急切,“运送的车辆都准备好了?民夫可曾验明身份?这些都要注意,不能有一丝大意。”
“出了差错,你这个县丞就不用做了。”
县令的措辞十分严厉,显然事态紧急,县丞迅速答道:“吾晓得,一定回尽心尽力,不出任何差错。”
官府规定的期限将至,漳南县应该承担运往涿郡的物资才刚刚备齐,还未开始运送,由不得县令不着急。
如果耽误了日期,规定时间未把粮草等物资运输到涿郡,他这个县令也承担不起。
“明府,出大事了。”前来传递消息的衙役飞快的跑进公堂,急促地喊道:“那帮民夫,那帮民夫要造反了。”
听闻这个消息,县令当场就坐不住了,立即起身,呵斥道:“国家安稳,怎么会有宵小之徒造反,莫要危言耸听,外面到底发生了何事?”
衙役不顾急促的呼吸,当即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愚奉命验明民夫的身份,准备将民夫集中,不日前往涿郡。”
“就在此时,愚不经意间听到一个消息,说贫贱、孤苦无依者可以免去征辽。”
“愚左思右想,无论如何也记不起郡里有这则命令。”
“于是,愚当众询问民夫,他们是从何得到这个消息的?”
“民夫们信誓当当,煞有其事的告诉愚,陛下亲自下令:贫贱者、孤苦无依者、年老体衰者、家中只有一个儿子的,都可以免去徭役,不用往辽东运送粮草。”
“更有甚者言之凿凿的说:陛下已经放弃征辽,不日就会返回,所有民夫都可以免除徭役。”
如果刘牧之在这里,一定会大呼冤枉,我不是,我没有,不是我说的。并责骂这些人:尔等怎可凭空污人清白,我明明说得是家境贫寒以及孤苦无依者可以免去征辽,怎么越传越离谱,到了这里就成了几乎所有人都不用去征辽。
不过,这样也好,所有的民夫都能从这个谣言中获利,不会有人质疑谣言的真实性。也因为如此,谣言的传播变得更加迅猛,就连远征辽东的军士也开始相信并传播这个谣言,蠢蠢欲动。
谣言一旦传出,就连造谣者也无法掌控谣言的发展。
衙役一口气说了一大堆话,终于无法忍受,只得深吸一口气,再继续开口:“当愚从民夫中选出一人,单独询问这个消息是从哪里传来的。”
“民夫支支吾吾,半天回答不上,只说是不知道从哪里听来这个消息,大约、有可能是真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