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闻言叹了口气,想起刘氏那个精明又爽朗的模样,“平安就好。”
冯府不仅把徐娘子回来了,还使人送了厚礼,阿瑶没拒绝,赏了许多给徐娘子,本就是出了力的,作何要拒绝。
这一马车物件里头,都是些金贵的摆件,阿瑶一看就知道定是冯老夫人准备的,她是任何时候都不叫冯府掉面子的。
其中有两个小包裹,柳嬷嬷打开来看,是几套小公子小女郎的衣物。
花样不多,但是针脚都很细密。
这都是王氏一针一线缝的,但是阿瑶从未穿过她制得衣裳,自然认不出来,看了两眼就丢到了一旁。
这样的布料是王氏细心选的,揉洗了许多次,现下已经柔软到适合小娃娃穿戴了。
新生的小娃娃皮肤细嫩,不能穿那些新衣裳,合该浆洗多遍才能上身。
王府上,王氏这几日总是走神,一不注意就想到阿瑶。
前几日听闻阿瑶有孕,王氏简直喜不自胜,过后又独自垂泪许久,女儿有孕了,也没想着使人来通传一句。
末了她又忧心自个不在阿瑶身旁,阿瑶有没有个贴心人伴着提点一番,几个月后小娃娃出来了,月子若是坐不好,日后都要伤身子的。
孩子该什么时候开始喂些辅食,那个年岁可以识字了……
王氏知道阿瑶身边定会有人看护的,但是心里就是克制不住地担心,叫她睡不好一个整觉。
但是她现在还有事情要做,如何是离不得冯府的。
王嬷嬷把一个小匣子奉上来,低声道:“夫人,这物件都备好了。”
王氏擦了擦眼泪,也显出一些刚硬来,咬牙切齿道:“这二娘子享了我儿这样久的清福,也该叫她都还回来了。”
·
淮王府上,阿瑶身边自然不缺知道这些事的人,王氏的衣物甚至连阿瑶的库房都没入。
这般来历不明的物件,哪里能近这小主子的身。
自从阿瑶有孕的消息传出来了,不说外头多少人想着要锦上添花,价值连城的补品一送就是一马车,就说这府上,柳嬷嬷把阿瑶当金疙瘩供着,穿得衣物连个针脚都找不出来,还得拿安神的熏香从里到外细细地熏过,院子里从早到晚各种珍惜的瓜果不断,就怕阿瑶哪里不顺心。
井井有条就待小主子降生了,确实没有用得着王氏的位处。
阿瑶现在除了固定的时间在院子里头走两圈,其他时候都不随意走动了,寻常也不见客人,这日倒是准了大公主的拜帖。
阿瑶属实觉得这大公主是个妙人,如今她父亲去世了,大元举国素缟,不得有欢庆之事,行走在外也不能面露喜态。
不过淮王府上依旧一切照旧,不贴上两个喜字还是柳嬷嬷克制了,只是淮王如今在京城里有些说一不二的架势,也无人敢当面指责淮王府不敬元帝。
不是个适合上门拜访的日子,但是这大公主偏偏就上门来了,一身素雅的衣裳,既不穿丧服惹得府上晦气,也不衣着光鲜惹了旁人的眼。
大公主带了许多小孩的饰品,一些金项圈,金手环之类的物件。
一个个小巧又精致,放在手里圆圆的一个,叫人看得心都化了。
阿瑶看了会就叫柳嬷嬷收下了,笑着同大公主道谢,“公主有心了。”
大公主笑眯眯的,一点也看不出前几日才死了父亲。
“本宫今个来看看王妃,给王妃解解闷,本宫以往怀长子的时候,心情就老是烦闷,非要同人说说话才好。”
阿瑶态度和善,同大公主话了会家常,“本宫也是少个说话的人,公主来的正巧了。”
大公主笑眯眯地同她客套,“王妃真是有大福之人,受了仙人指点开了容善堂,心想事成有了子嗣,嫁的夫婿也好,真真本宫羡慕了。”
阿瑶拿团扇盖盖脸,“公主这是折煞本宫了,公主福泽深厚,如何要羡慕旁人。”
大公主哎呀两声,嗔怪道:“本宫如今还真是羡慕王妃,这容善堂叫王妃做的红红火火的,本宫一腔善心,倒是无处安放了。”
阿瑶笑了笑,等着她说明白些。
“这容善堂确实是个好事,本宫愚笨,自个是想不出好法子了,心里也是想做做善事,盼着王妃拉一把。”
大公主笑眯眯的,往桌上放了个小匣子。
阿瑶算是明白了,大公主这是见京城形势越发一边倒,来这投诚了。
阿瑶不得不赞她一声能屈能伸,元帝尸骨未寒,她也不哭哭啼啼,即刻就能给自己找条生路。
这容善堂只挂她一个人的名字也是个靶子,阿瑶本就准备招揽些大妇进来避避风头,因此笑着应允了。
“公主心诚,本宫欢迎还来不及。”
这容善堂自然是银钱越多越好,阿瑶叫拂冬把小匣子收在一旁,还提起了城外的流民。
“这善事不拘于是在哪,本宫如今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是要去帮扶一把的。”
阿瑶只暗示到这了,大公主人精一样,自然心领神会,“本宫是个没主见的,尽管跟着王妃就是了。”
两人达成共识,不再讨论这个话题。
大公主真给阿瑶解闷了,说起了安王府上的事情。
“这柔真郡主啊,最近真是闹了不少笑话。”
大公主笑眯眯的,语气有股嘲讽的意味。
原来这些日子安王府上就没停过动静,前些日子,柔真郡主在院子里甩了舒岚乡君两个耳光,把舒岚乡君打得面皮浮肿,脑袋一仰就晕了过去,这一晕可不得了,舒岚乡君有孕了。
安王府上只有两个嫡子,如今都娶妻生子了,安王如今老来得子,心下大喜,新欢同女儿水火不容,他原本闷在后头不出声的,一听消息,即刻就筹谋着迎娶舒岚进门了。
柔真郡主自然不依,她想起舒岚乡君以往跟在自己身后巴巴的样子心里就呕血,仔细一想着机会还是自己递到舒岚手上的。
前些日子她留舒岚乡君在府上住了几晚,祸根就是这时埋下的。
这大戏唱了小半个月才落幕,柔真郡主胳膊扭不过大腿,舒岚乡君如今已经嫁进了安王府了,柔真郡主原本还整日嚷嚷,叫安王了一顿也没了声息,已经半月未出门了。
阿瑶这会是真惊讶了,“怎么这样快就成婚了?”
这舒岚乡君可是及笄礼都未办呢。
“如今要叫她安王妃了。”
大公主笑道,“她早就满了十六,家中继母苛待,并未办及笄礼,到也说得过去。”
阿瑶喝了口茶,想起那个面容清秀的少女,心下微哂,她想必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会行动的。
“当初见她那个样子,是万万想不到会有今日的。”
大公主倒是很佩服她,“自个出身不好,倒是很有上进心,如今柔真郡主见了她,还得叫一声母亲呢。”
·
夜里,阿瑶枕在李淮修腿上,同他说起冯家的事情。
“我那嫂嫂,千辛万苦生了个双生子,听说元气大伤,要卧床三月修养。”
李淮修原本看着一本小册子,一只手捏着她的手腕。
男人闻言把册子放在一边,声音低低的问她,“害怕吗?”
“哥哥在呢。”
阿瑶抿了抿唇,仰着头看他,有些害羞道:“我才不怕。”
烛光昏暗,照得男人面若冠玉,一贯清冷的眉眼都是温和的。
阿瑶抬手挨挨他的面颊,李淮修就握住她的手腕,亲亲她的手背,低头看着她。
“不管怎么样,我总是同你一起的。”
男人语气很平静
阿瑶不知不觉就面红了,起来倚在男人肩上,“哥哥,你喜爱小公子还是小娘子?”
李淮修说都可以,不知想到什么,男人笑了笑,一只手撑着她软塌塌的脊背,“哥哥还是喜爱你一些。”
阿瑶笑出两个小梨涡,自顾自道:“我也是都可以的。”
她起身从床头拿出一个小鞋子来,不过手掌大小,雪白的兔毛堆在一起,看着可爱极了。
“再有半年,家里就要多个奶娃娃了。”
阿瑶歪了歪脑袋,有些怔怔的。
李淮修捏了捏这小鞋子,往阿瑶面上抵了抵,正要说什么,阿瑶忽然很轻地蹙了蹙眉。
外头的丫鬟婆子鱼贯而入,给她拍背擦身,末了再吃颗酸梅子,就把这孕吐压了下去。
丫鬟们收拾好东西,又轻手轻脚地出去了。
李淮修一直在后边抱着她,叫她有个位置靠一靠,见她这样一番下来,面色已经白了许多了。
男人不再说话,抚了抚她的面颊。
阿瑶也没力气了,她其实不太难受,就是整个人懒洋洋的,很想睡觉。
李淮修就把她抱到床里边去,灭了烛火,很轻地拍着她的背。
女孩额头抵在他手背上,没一会就沉沉地睡去了。
李淮修自己不太睡得着,他侧了侧脸颊,就见阿瑶把脑袋枕在软枕中间睡得酣甜。
李淮修看了一会,就闭上了眼睛,过了子时才睡着。
半夜照常醒了一次,见阿瑶的脑袋还是软软地垂在枕头中间,面颊酡红,乖巧地像是不再呼吸了。
睡意一下就散了。
男人靠近她,托着阿瑶的脸腮,安静地听了会她的呼吸。
过了半晌,李淮修靠回枕上,干脆一夜没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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