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有没有听过一个名词,叫奇美拉嵌合体?”瘦子眨着眼,神秘兮兮地问。
对于这个名词,我直到2008年才大致明白它的含义。奇美拉源于希腊神话,相传它长着狮子的头,山羊的身躯,狂蟒的尾巴,如同所有古文明杜撰出来的怪兽,由真实存在的各种动物缝合而成。人类之中也存在着奇美拉现象,泛指这世间有一类人,拥有四组以上DNA.早在1975年便在前苏联的圣彼得堡发现了第一例,当时处于冷战,所以资料未能保存下来。九零年代又发生了第二例,被记录在当时盛行的留言板贴文中,现存资料也已流失。而第三例就相当出名了,几乎是家喻户晓,这件事发生在三年半之后,也就是2002年的美国,大概经过是这么回事。
拥有俩个小孩的单亲妈妈向社会申请救济金,按照惯例要做亲子鉴定,结果DNA显示,她并不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却能证实他们与该女的前夫,有着血亲关系。这个妇女觉得是机构出了问题,便去到另外三家机构做相同鉴定,但结果都一样,无法证明与小孩有血缘关系。于是这倒了血霉的女人被怀疑操控别人家小孩搞社会诈骗,地方检察院剥夺了她的抚养权,并将俩孩子送入孤儿院,后又辗转各大福利院。
为了证实自己确实是亲生母亲,妇人要求在官方证人的监督下产下第三胎。当婴儿呱呱落地立即做了亲子鉴定,结果叫人大跌眼镜,依旧显示她不是亲生母亲。
险些发疯的妇人最终赢回了两个小孩并获得清白,在后续检测中人们发现,她体内具有四组DN,,两组占据主导,另两组存于器官之中,恰巧是这组DNA遗传给了孩子们。
因此,现代医学上将这种现象统称为奇美拉嵌合体。它既可以是天生的,也可能是后天造成的。又过了几年,有个美国油腻大叔病倒了急需移植肾脏,捐赠者是一位远在天边的德国人。美国大叔换了腰子之后,重新延续了生命,后来在定期检测中发现,自己的DNA被改变了,替代自己的正是器官捐赠者。因此,便出现一个法庭上难以裁决的案例。倘若油腻大叔另外有了新生儿,这婴儿该判给他呢还是判给德国人?
近代科学给了那些滴血认亲的美好心灵鸡汤文学又一记血淋淋的大耳刮子,若是没有DNA鉴定,又有多少人会被误解带了顶油光锃亮的大绿帽?又将发生多少起妻子孩童被误杀残害的血腥案件?恐怖的是奇美拉现象患者,占世界总人口的百分之十,甚至更多。
由此马洛判定,我便是最极致的奇美拉嵌合体,在胚胎状态下,原本是多组男性与女性的孪生胎体并存,在成长过程中,男孩吞噬了女孩,或者是女孩吞噬了男孩,最终出世的便是个体。它既可以是男性,也可以是女性,两者的峰值接近到可怕的各占一半!
那么我为何会成了个女人,便丝毫不再神秘,也许在我这组时空线里,男性林锐被女性小苍兰消灭了,所以忽然成了冠绝俗世的大美女,缘由就是如此简单。那么为何是弥利耶女郎?拥有“隔世之眼”的圣维塔莱也看不破我等等这些,或许是各条时空线里的记忆碎片,全面搅浑了我的记忆。
“我无所谓,只是不想整天被人看作花瓶言语侮辱,其他都好说。”我处在这种状态下已经很久,早已习惯,这条我难以反驳,但第一条嘛,存在的破绽太多,光是十年后的勿忘我与安娜这档子破事,就足以推翻说法。
“哦,这么说起来,咱们仍有机会见到另一组自己?实在是太走运了,嘻嘻。”瘦子听完这个波澜壮阔的回忆录,满足地抱着脑袋,微笑起来:“另一个我说的也许有道理,热线电话那事我还记得。既然咱们这里的人能跑进异度空间,那异度空间的人为何不能来咱们这逛逛?俗话说礼尚往来,或许就这么回事。”
“行啦,快动手大干一场,咱们首要任务是先得出去,一切才有可能!”Alex兴奋地一个鲤鱼打挺,端紧手中步枪,吹了个响哨,示意都走起开工了。
我也听得十分神往,若真能出去,这绝对会被荷里活买下版权拍成大片。而且至关重要的是,从今往后我不必再过逃亡生活,因为林锐已经挂了。以我的能言善辩外加天姿国色,想要从有钱人身上扒钱,估计不算难事。
“你觉得这里究竟是什么原理,会让范胖飞溅出去的骨肉鲜血漂在半空之中?就跟修罗之松前的天梯那样处在失重状态下?而人却不受影响?”我啃着汉堡,边走边问马洛。
“我觉得是磁场的缘故,这鬼地方可能存在某种能抵消引力的装置,依靠科技无法做到的超级限制突破,才能达到这种效果。”瘦子用手拍拍周遭锲合严密的花岗岩,让我们去看,说:“它们就跟玛雅神庙一样,没有采用任何粘合剂,纯粹是任意堆砌,并且每块石材都切割得恰到好处,连张纸都插不进,力学设计工整严谨,滴水不漏,绝不是人类作品。”
“那样便带出一个问题来,如果说这是某种装置设备,动力又从哪来?”Alex举了举腰间的步话机,启开电池仓,问:“就像这机子,它总得靠电池这类东西启动,可这鬼地方都是荒芜的怪石,根本没有科幻电影里的控制室。难道靠头顶的臭水?”
“不可能,你们也许没走过所有角落,我将这头每一寸泥地都踏遍了。水力驱动虽然合理,但只有游泳池那么点水,难以做到供给这怪屋全部动力。”我掠过法国小青年,忽然就想起那深池中的短桅破船,便继续问瘦子,道:“给你送汉堡和水时,你手中抓着个破船锚,那么肯定爬进船舱过。你觉得,有没有可能船才是动力源?”
“这个嘛,我画过整片阴蜮的地形,趁他俩熟睡时又走了一遍,先看看船在哪个位置。”马洛应了一声,从包里翻出褐皮本子,拿口水舔舔食指翻阅起来,随后指着一处,道:“找到了,在木屋子再往里走很远,停着艘破船。这东西显然不是什么动力源,只是凡物。不知是通过什么原理飘进来的,年代已很久了。”
“等等。”我从瘦子手中一把夺过本子,快速翻阅到他刻下盲文的几页。可惜,这些纸张也像上面的马洛那般被人撕去了。见状我不由愕然,心想不能啊,便问他内裤底色。顺眼看去这才发现,瘦子穿着的已不是原有的衣裤,而是破船内蝴蝶会的连体衣。
“内裤颜色与花纹?嘻嘻。”马洛与Alex相视片刻,不由大笑起来,他从衣服内侧翻出失踪的几页破纸塞到我手中,问:“你是不是在找这个?老范活着时我们就核对过了。”
当这个时空的他们团聚时,范胖始终记着泥洞中的怪事,早就扒过瘦子裤头甄别过。瘦子的裤头正是西瓜图案花色,他在弄晕碎颅者后乱窜时,皮带绷断西装裤沿途跑丢了。我们走过的泥洞他也一样爬过,但没有撞见我们。更不可思议的是,他闯进破窑时,跪尸已被我们宰了,因此沿途没有遭遇任何威胁。在整部逃命史中,褐皮本子曾经一度掉了,后续内容与我所知的相同, 不久后就撞见艾卡与安娜,俩个弥利耶女郎将他打了个半死,当他苏醒回来,人倒在“仙境”某处,跟着俩个女人又一次发现他,再度痛打他一顿,当其醒来人被拖到了阴蜮的石壁前。到这时分歧产生了,那本褐皮本子,神不知鬼不觉又回到了他身上,这件事发生在昨天傍晚前。
马洛虽窝囊战斗意志也不强,但为人正直绝不撒谎,通过他的描述即说明,真正刻下盲文的人并不是他,而可能是两名弥利耶女郎,她俩为何要这么做?显然有着其他企图,或许并非单纯为了羞辱瘦子。我想唯有真正见到她们时,才能获取答案。
“原来獍行只是恶意贬低的称呼,她们自称叫弥利耶,真是大开眼界。”瘦子听完我述说,笑了起来:“说回来她们揍人时也不是特别凶残,似乎只为了打晕我,其余动作丝毫没有。这两个女的都极其能打,人也长得漂亮。她们也在上面?那告诉你为何揍我的原因没有?”
“我没问自然她们也没说,毫无征兆的,我也成了你所说的獍行,并且是个魅者。”为了让他们产生无穷动力,唤醒更强的求生意识,我撇撇嘴,道:“她们现在都在干泥地上,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女孩,包括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勿忘我,她是弥利耶的领导者。那里除了另一组你们,还聚集了无计其数各种暗世界的高手怪客,总人数有一百个。”
“嘿嘿,有意思,咱们得加把劲赶快出去,撬锁这种事,就由我来搞定。”Alex听完,激动得难以名状,他早已忘了惨死的范胖,催着大家快走,急于想出去会会她们。我如同被卷入瓮子舱前,又隐隐有了些醋意,心想上面的女人们,岂有我天姿国色?这坏小子每时每刻都在幻想,全然不顾身边跟着最正点的一个。不过我能怪他什么呢?之所以提起这档子不存在的事,不过是为了早些离去,我也十分期待两组人相遇会发生些什么。
想着,我不由“扑哧”一下,笑出了声来。谁知这无意的心波流淌,竟像回音般无限扩展开去,一直传到目视尽头,而在那端黑森森的瓮门背后,也同时传来一声浅笑。
Alex闻见,忙侧滚到石墙背后端紧步枪,马洛拉着我迅速隐蔽起来,俩人四只大眼死死凝视着黑暗深处,大气不敢出。瘦子说那就是女魔的阴笑,她之前杀人时曾发出过这种声音。然而他们的一惊一乍却令我却很困惑,因为绿线平铺出去,丝毫波澜未起,这亦代表说,前方的瓮子大屋里,不存在这么个人,那头空空如也。虽如此我也不敢莽撞上前,就这样等了好几分钟,那端仍是寂静无声。我便有些耐不住了,扯开瘦子紧紧缠绕我腰肢的手,朝着未知的远方缓缓前行。Alex见拉不住,也只得摇头,用沉默的口型暗示我,一旦察觉不对劲就立即回来,他俩会接应掩护。
我为何要不顾一切地向前,就是为了这间筑有五个高台的小屋。从被无形力量夺走锐眼起,我本该拥有的实力便大打折扣,既然上面有五个,这底下也是五个,或许两者间存在某种联系。我越早搞清妖盒迷局,也能越早恢复回来。
眨眼间,我已悄声然摸到瓮形大屋玄门外,快速探头又快速缩回,已将里头地貌扫了一遍。石屋内确实没有站着人,甚至连半片夜贝也没有。这个空间比起其余两间显得大些,也更显空旷,除了地上蔓着浅浅的黑水外,其余角落都很干净。正对着我的天花平顶,有个造型古怪的巨大洗手台,不知是地基不稳还是故意设计,整个台面竟是倾斜着的,难以辨别它起什么作用,是种装饰还是墟体。
俩人见我气定神闲地站在瓮门前遥观,也缓步上前观望,发觉女魔并没站在屋中发狠,不由长吁一口气,开始推着我朝前走,很快来到大屋正中。环顾四周,这地方和其他两间相似,也是满墙的等边三角立柱体,与灌制唱片的录音房挺像。顺眼遛了一遍,并不存在什么小屋子,我不由轻哼一声,正打算发问,谁知恰在此时,四周也传来一声轻哼,显然不是所谓的女魔,而是我的声音在了回荡!
难不成这里还有部录音机能随时随地记录下人声?俩人见状也深感莫名其妙,便咿咿呀呀喊了几声,可惜什么都没有。我不仅想起小法鲁克斯的刻字,便做了个噤声,打算再试验一遍。想着我清了清嗓子发出笑声,果然,它在屋内四下里飘荡不停。随着我不住发出各种微音,声鼓传来之地慢慢被找到,那正是古怪的洗手台,高悬在头顶之上。这东西外貌就是普通花岗岩,做得十分粗犷,不加任何装饰,每当我发出声音,它顶上的石块便像鼓面般微微颤抖,在声音落定之际,便恢复平静,实难理解这究竟是干嘛用的。
难道它与范胖遇害存在某种联系?或者说正是它取了胖子性命?想到此我忙收了声,生怕随便尝试会害惨身边两位。不过马洛却摆手说无妨,之前传出笑声时胖子人不在此地,当他俩听见时范斯已开始奔逃,因此洗手台不是元凶。不过这个石块能传音,却也神奇。
见我站在原地东张西望,Alex便下到某片石墙下推开轻石,某扇一人多高的瓮门被启开。不知这间小屋是由何种石材所制,第三瞳的绿线竟丝毫摄入不了,全被厚重石壁挡了回来。马洛东张西望一番,确保女魔不会突然出现,这才对我招招手,示意可以进去了。
闪身进屋,那是个公园亭子般大小的空间,面积约为一间卧室大小,呈浑圆形。在正中央果然竖着五座半人多高的花岗岩,除却有个铁匣的压痕外,其余四座高台皆空空如也。没准铁匣就是天赋妖盒,与饵舱大战时打碎的那只大小一致。难道说害死范胖的不是女魔,而是曾豁出性命搏战的我?
我不敢继续深想下去,既然铁匣无踪,自然也判断不了是否为同一物,自然调查小屋也没了价值。我正待退出来,却瞧见Alex盯着墙头啧啧称奇,他背着手与瘦子在嘀咕,问他这上面画着的是什么,是否之前就已刻在其上?
“之前就已刻在上面了,还是老范眼尖发现的,当时的你正带着别针爬井口出去了。不过这图案我从未见过,自然不明白它们的涵义是什么。”马洛吸了吸鼻涕,便掏出小本打算记录。
顺着俩人的指引,我也扫了一眼怪图,看明白后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因为直面我的,正是那段摔入进来时昏迷中的行诗,显然,并不存在什么梦呓低语者在旁唠叨,而是本身便印刻在头脑之中。
“且慢,这可太奇怪了,这不是图案而是文字!为什么文盲般的我,却能看懂它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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