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景再度发生变化，哪有什么小溪河滩，这里分明是茫茫无尽的草原，遍地都是半人高的牧草。

被箭矢射穿身体的姐妹站在顾直的后方，两人穿着长袍，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哪有一分春光乍泄。

此刻才是现实。

“你的武魂很不错，但你的幻术真的很普通，在我修为仅仅是魂宗的时候就足以看破。”

顾直走到拿着一面精致镜子的女子面前，他大大小小已经经历了二十九次偷袭了，唯有这一次，眼前的这个女子给了他惊喜。

不过六十七级魂帝修为，魂环配置还是两黄三紫一黑，居然能造就一片声情并茂的幻境。

“真是太可惜了，你生在了这片大陆，不然单凭你这奇异的镜子武魂，你就能得到我的培养，说不定已经触及到了虚实相生的法则。”

一直称呼顾直为小哥哥的女子，看着连连他连连叹息，属实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们是杀你的？你就真的一点不生气吗？”

顾直笑了笑，伸手揉了一下她的褐色长发，平静的说道：“哪有大人会跟小孩子认真！”

被雷矛刺穿身体的四个男子，看着目露温柔之色的顾直，突然心底涌起委屈，不是身体疼，毕竟雷霆具有麻痹作用，他们只是觉得太不公平了。

“况且，你们拿什么来杀我，就算我站着不动任由你们进攻，你们都不能让我感受到一丝痛楚。”

面对这赤裸裸的嘲讽，六人唯有沉默以对。

良久。

拿着镜子的女子开口了。

“妾身水月鸣鸾，武魂是家传的水月镜，能否请你指点一下我的幻术，让我知晓家族传承了万年的修炼之道有何不足之处。”

她很是自然的说出的这句话，站在她身边的顾直的确是所有图腾部族的公敌，可他亦是一名心胸开阔的传道者，对于他们这些一心想要诛杀他的人却细心的指点着。

生怕他们不够强。

“操纵五感，心理暗示，你的幻术已经很不错了，在我遇到过的幻术型魂师中没几个同阶能比你强。”

顾直摇了摇头，道：“可惜你的眼界太窄，或者说你们这片大陆的所有修炼者，眼界都窄小的可怜。”

“仅仅靠感觉去认知世界，只能看到浅显的表象，但大多数人坚信这些表象就是真实，他们的思想、人格、认知里的一切概念，都基于这种近乎错误的感官知觉。

可大多数人确定自身存在的方式，就是靠着他接收到的信息，可这种信息仅仅来自于他的感官，你的武魂能做到更多，甚至是靠着改变信息左右一个人的想法，落入你编织的故事。”

试想一直对一个人灌输刀砍人不会死，那么他面对迎面而来的刀会作何反应？

水月鸣鸾眼神一亮，激动道：“那岂不是能扭曲一个人的性格！甚至是彻底改变一个人的信念，这等于重新塑造一个新的人。”

至于其余五人纷纷戒备起来，看她的眼神开始不对劲了，生怕被篡改自己的认知，傻乎乎的成为她手里的棋子。

顾直托起水月鸣鸾娇俏的下巴，戏谑道：“你想操弄人心，可你真的了解人这种特别的生灵吗？”

“人是世间最复杂且矛盾的生命，伟大、卑劣、痴情、自我、偏执、淡然……种种截然相反的特质，有时会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天生就拥有智慧与七情的人拥有无限可能。”

“人的认知还受感性的左右，有人觉得奇臭无比的东西，偏偏会有人觉得很香，这证明人的感性足以逆转自身感官知觉。

况且，人还拥有最特别的情感——爱，最脆弱的感情是爱，但最刻骨铭心的感情亦是爱，不知其所起，却会爆发出难以理解的力量，爱能创造一切，亦能毁灭一切。”

在场的六人有种脑袋被开了洞的感觉，而且还被填进去了很多前所未有的知识，他们突然发现自己以前一点都不了解自我。

修道先明心立志，方能高歌猛进。

水月鸣鸾回过神，很是不解的说道：“既然您愿意传授这些知识给我们，这说明您并没有将我们当成敌人，而且您也说了，您将我们视作小孩子，那您为何非要毁去我们的图腾？”

作为个人，谁愿意放弃自家的祖产呢？此话一出，就连被钉在地上的四人都奋力拔掉身上的雷矛，一脸探究的看着顾直。

哈哈哈……

顾直突然用手捂着自己的脸仰头大笑了起来，他笑完之后才回答道：“都是为了你们好！”

？？？

六人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凝滞了，被顾直这句话哽得死死的。

顾直望了一眼位于千里外的鹰王楼，也就是部族联盟的大本营，那里有四十一高阶魂圣聚集，可是他一路走来已经过了三个月，依旧没有一个人突破魂斗罗的境界。

全都犯了同一个错误，岂能在对方身上发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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