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硕捧着一盆凉水跑了进来,见二人叠在床上,吓得呆住。
顾七躺在床上,急吼一声:“快点!”
“好!”徐硕径直上前,喊了一声:“殿下,得罪了!”
“哗——”一声,凉水悉数泼到元哲脸上。
元哲微微侧头,呆滞着脸,眼中烈火散去几分,多了些无辜。
顾七趁此快速起身,恰遇小厮将浴桶搬进来,将事情交代给赵德勋和徐硕后,落荒而逃。
跑出厢房时,正迎上晏楚荣。
“怎才回来?”
晏楚荣面露愁容,轻叹口气:“且进去说吧。”
顾七回头朝徐硕房间望了一眼,跟着晏楚荣进了厢房。
火折子燃起烛台,漆黑的房间总算有了光亮。
“你脸怎么这么红?”
“啊?”顾七双手捂着脸,尴尬地笑了笑:“没事,许是天气太热,穿的太多。”
“哦。”晏楚荣心中有事,并未起疑,只坐在桌前发愣。
“有心事?”
晏楚荣回过神来,给顾七斟了盏茶:“我得回云国一趟。”
“为何?”
“师父病重。”
“啊?”顾七大吃一惊,站起身来:“那,那赶快回去看看!好好的怎会病重呢?”
晏楚荣掐了掐额头,眼圈微微泛红:“不知道,许是上了年纪。小七,我若此时回云国,九月可能赶不回来...”
“你放心。”顾七抬手捏了捏晏楚荣的肩膀,宽慰道:“我自会照顾自己。”
晏楚荣点了点头。
翌日清晨,晏楚荣悄然出了府。
他性子孤僻,平日里除了跟在顾七身边,同旁人鲜少往来。且晏楚荣不是为官之人,一介游医来无影去无踪,这一走,并未引起他人注意。只后来赵德勋、徐硕等人偶尔问了一两句,顾七敷衍回应,便再也无人提起。
接连两三日,都没有见到元哲。早、午、晚膳似是刻意错开,并将自己整日闷在房里,偶唤丫鬟前去奉茶。
顾七虽觉怪异,却再没时间琢磨。九月要回国都,眼下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需细细安排好占地、规划一事,待自己走后,也好照常施工。
“大人,下官这两天将各家签的同意书进行了整理。”李景浩喝了口茶,将纸张悉数递送到顾七手上:“有七成人家,选择一次赔偿,剩下的则是按比例赔付。”
“没有选换地的?”
李景浩抿了抿唇:“没有,下官曾试探问过。各家的意思是,城外庄地无人看管,管理不便。”
“嗯。”顾七抄起茶盏,浅啜一口,嘴角勾起丝丝笑意:“无妨,这城外庄地,我自有法子处理。两日内,把郢江郡的庄地圈出来,修筑堤坝所用。”
“好。”
“大人!大人!”
正说着,周护跑了进来,手上拿着几张单子。
“大人,”周护难掩激动,站在原地喘着气,待呼吸平稳,将单子递了上去:“这是洐州几家铺子,下的订单...目前已订出去温泉水八十石!”
“可说了当下结账,不可拖欠?”
“嗯!”周护从身上解下布袋,里面哗啦啦响:“有的铺子直接交了一半的银子做订钱,这下,便有银钱去施工了!”
“太好了!”顾七亦激动不已,这么久以来,总算得了好消息!
“大人,眼下郢江上游清淤差不多了,下一步该是对中下游清淤,再建堤坝,运送温泉水...”周护抬手粗略算了算,稍显为难:“人手怕是不够。”
“晚些我跟哲王殿下商量商量,去洐州寻些百姓来。”
“洐州虽说不远,却也得几日的车程。”李景浩白净的脸上浮上愁云:“若是住在这,怕是没有多余的空地啊。”
“有。”
“有?”李景浩面露疑惑,迷茫地望着顾七。
顾七笑而不语。
周护一点就透,直接朝顾七浅鞠一躬:“大人,我去吧,这两天让杨义他们腾出手来,盖房子去!”
顾七随手抄起果子,啃了一口道:“先前清出的河底淤泥,还在城外晒着,正好用。”
“好。”
“再有,”她歪着身子,托着下巴细想了想道:“让杨义他们迁出去,城外离温泉林近,让他们正好看护。”
“成。”周护应完,径直跑出去。
李景浩听得云里雾里,反应许久才明白过来。
“大人,您跟周郡守实在太聪明了。”
顾七看着他这幅单纯模样,笑道:“只要一心为民,便是好官。多少人曾怀着赤诚之心,想着登朝堂实现理想抱负,殊不知,自己在这路上,早已利欲熏心,位做得高了,离初心便远了。我只盼你,能始终坚持本心,便是这一方百姓的造化了。”
李景浩朝顾七深鞠一躬,正色道:“大人放心,臣定不负所望。”
白日将诸事安排妥当,又亲去郢江郡,看了看清淤和圈地情况,一切都照常开展,不论是百姓还是各郡守,都充满干劲,就连郢江旁搭伙做饭的妇人,也频频露出笑容。整个河岸上,常常荡着经久不散的爽朗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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