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过去后,巫妖已经将御书房的书看了不少,萧偃对此非常震惊:“你都看懂了?”
巫妖点了点头:“看完了。”
萧偃忍不住追问:“像您这样的巫妖都这样吗?”
巫妖想了下道:“严格说来,法师们会不停地训练精神海,精神力高到一定极致,能够提高学习力,巫妖,是不死的法师,精神力又会在无穷无尽的生涯中能够不停的训练和增长。但成为一名法师,原本就需要较高的天赋,专注力和精神力不可或缺。”
萧偃大概听懂了一些:“意思是,您在成为巫妖之前,就是一名非常厉害的法师了是吗?”
巫妖点了点头:“巫妖转变前,必须得是非常优秀的法师,天赋极高法力高深的法师,自愿放弃身体,追求无尽的法则和真理,转变成不死不灭的巫妖。”
萧偃好奇道:“那法师如何变成不死的巫妖呢?”
巫妖声音平淡:“有专门的法阵。”
萧偃想了一会儿:“你是希望自己变得更强,追求真理吗?”
巫妖道:“差不多吧,我自幼就痴迷魔法,十二岁就成了魔导师,十六岁可以施展神级禁咒,公认是最有前途的法师,但是我的身体很不好,教堂的牧师们为我治疗,也无法挽回我孱弱的身体,据说我的精神海越强,我的身体就越受不住,我活不过十八岁。我所在的家族……正在衰落,原本我是家族的希望,但我的身体撑不住了,长辈们觉得,把我转换成巫妖,世世代代守护和辅助家族,可以让家族发扬光大。”
萧偃一怔,虽然听不太懂魔导师是什么级别,但……不死不灭,只是成为家族的守护者,将一整个家族的责任沉重地,永无限期地交在一个人身上,这……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干巴巴道:“你的家族,一定在你的守护下非常兴盛吧。”
巫妖平静道:“成为巫妖后,性情会有改变。”
萧偃没听明白:“啊?”
巫妖翻过一页书,骨指划过脆弱的纸张:“无法共情于普通人,只是简单地为了责任和义务而配合,血脉亲缘已不再是能够挑动神经的感情羁绊,追寻更深奥的不可知的未知成为了灵魂的唯一追求,俗世已经无法让我乐于停留,我开始离群索居,厌恶人群。”
开始亲人都还在,他虽然转换成为巫妖,亲朋好友兄弟姐妹和父母都还待他一样,但他却完全不可能有着有血有肉的那个赫利俄斯,光耀明亮的太阳之子。他不会和她们一起哭泣和欢笑,漠然和冷静取代了过去那些炽热而不稳定的情感。
他在活着的时候,放弃了躯体,以强大的魂灵之体立足于世,成为了不死不灭的怪物,改变是一种互相伤害,最后只能彼此远离。他开始生活在家族的山庄里,后来避到了黑森林中的高塔里,只有当家族有召唤,才会出现。
再后来……时间带走了一切,带走了所有熟悉的人,母亲去世前哭了,拉着他的手说对不起,留下他一个人。
后来的后辈畏惧他,又依赖他,但绝不会亲近他。
他慢慢远离了俗世,开始长年累月在魔法高塔上研习魔法,直到某一天,在和一个黑魔法师对战中,卷入了禁咒的时空乱流中。
萧偃一直沉默的听着,巫妖金色的长发落在肩上,银白色的法袍上绣着银色的纹路,他面容平静而淡漠,整个人仿佛一轮冰冷的月光。他身后是陈列架上摆着的黑地白花的莲纹梅瓶,梅瓶里插着几枝白梅,巫妖伸出骨指去触碰那娇嫩的白梅,这古典柔婉的花,和他的气质格格不入。
巫妖的美是超脱了生命和自然的,他眼睛鼻子的轮廓线条异于大燕,尤其深刻明晰,却仍有着不容置疑凛冽锋利的美。
十八岁么?他还是个凡人的时候,一定深得家人宠爱,他一定又明亮又可爱,因此他的家人才绝舍不得他离去,采用了这样极端的手段将他禁锢在这世上。
不像自己,自幼凉薄,亲缘淡薄,不受父母喜欢,相比巫妖,自己可能更像个怪物——被父母割舍,也是期待所谓的守护。
萧偃抿紧薄唇,知道巫妖正沉浸在回忆之中,而且那回忆看起来并不美好,他开口转移注意力:“这么说的话,您的出身想来是非常好,是个很大的贵族家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