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弥陀佛。”
鲜于鸢忽然长呼佛号,转身出了军帐之外,一个人单身骑马,回转北狄王朝。
鲜于彤咬牙切齿,将桌案上的账册全数推翻在地:“他占了嫡长子的名头,偏偏没干什么正事,好端端出家去了,结果十几年后又突然回来,便是如此,父王还是偏宠着他!如今又来妖言惑众动摇军心!只恨不能斩了他!”
部将们连忙上前劝解:“鸢王子一看就无心名利,醉心佛道,王子不必在意,王子这些年建功立业,百姓都看在眼里,如今眼见着不世之功就在此了,何必在意?”
又有部将劝解:“不过,青狱关那边,还是得派探子去好生查探,否则我们也要被动了……”
“我以为应当立刻飞鸽传书,速速命长狄、白狄各部大军速来京师……”
“不若留五千人先围着,王子先退守附近的嘉县,进可攻退可守,先看看情势……”
鲜于彤已按刀而起:“退个屁!吩咐下去,明晨黎明,所有各部发起全面总攻!不再留力速战速决!明日,我就要在他们大燕的金銮殿上,斩下他们小皇帝的头颅,以雪此恨!”
列位部将面面相觑,心里知道彤王子其实也信了大王子所说的那些话,但若是情势果真如此,他们的确只有这一条路走,尽快攻下京城,擒了他们的王,然后号令天下,便也都抚肩微微鞠躬应道:“遵令!”
鲜于彤喘着粗气,两眼冒起了凶光:“丑正造饭,二刻后发起总攻!”
城里,城墙下,百姓们劳军的队伍源源不绝,不停地送来牛羊和石块。
白日的伤兵正被人送下来,有条不紊地送到医馆医治,有不少教坊的女子自发来帮忙包裹伤口救助伤兵。
祁垣率着宝光寺的僧众,正在一处祭棚,有的正在为伤兵包裹伤口,有的在念经超度亡者,有的在布施热粥、热汤。
祁垣慢慢走出来,转头看了眼天边那点寒星,天上开始淅淅沥沥下起了雪珠子来,这种天气,虽说不利于攻城,却也不利于守城,他心里颇有些沉重,忽然后脑勺一股阴凉,他倏然回头,看到一个男子全身披着斗篷,身材极高,兜帽下隐隐可看到几缕金色的卷发。
他脱口而出:“巫先生?”
来人微微掀起兜帽,露出一对醒目的金眸:“是我。”
祁垣神情是震惊的:“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
巫妖微微点头:“原来你也知道陵墓那边的事?”
祁垣深吸一口气:“是的,普觉……鲜于鸢在和谈前找过我,将往事说了,当时我们也都猜到,净化万骨坑改回国运的人,应该就是你,但是……普觉当时说您已殒身献祭以改国运,净化怨灵,因此皇上如今是大危机,希望我能劝说皇上接受和谈。我没想到……您居然回来了?”
他既惊又畏,他跟随普觉修行数年,又本就是至聪明之人,当然感觉到了巫妖身上那种非人的阴寒凛冽之气,这无论如何都不像普觉口中所说的那献祭自身拯救苍生的“圣人”,他更像个来自死国的神灵,对人对物都漠不关心,冰冷如雪。
巫妖微微点了点头:“找个安静地方,我有话与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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