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的怒火冲天,间歇掺杂着一股悲凉。
是在为原主感到不值。
她算是看明白了,李明容的身上系着孽缘,原主的身上又何尝不是。
尽管很不想承认,在武力值上,她和李金福之间还有差距。
对方压制着她毫无无力反抗。
不过这并不表明,她会就此妥协,正面交锋必然败北,那她就来阴的。
盯着李金福的背影,看着他摇头晃脑地进了厨房后面的那件屋子,口中还轻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摸摸鼻尖,发现刚刚除了嗅到李金福身上的酒臭气,还有一股若有若无的香味,味道似九月的桂花,馥郁甜美。
是在刘家沾染的吗?
夜半,万籁俱寂。
顾留白将砍刀放在门边上,推开李金福住的那间屋子。
鼾声如雷,对方还时不时咂巴着嘴。
“李金福,李金福……”
她刻意压低声线,捏着嗓子,让自己的声音变得犹如厉鬼降世。
“李金福,醒醒。”伸手推了推躺在床上的他。
“……妈的,谁喊老子!”李金福迷迷糊糊中半睁开眼,被眼前的画面吓得一激灵。
黑成一团的脸上,艳红色的嘴唇如同嗜血一般,煤油灯从身后点亮,烛火跳动,橘黄中带着一丝诡谲的幽蓝。
“金福,起来喝药了……”
顾留白见李金福醒了过来,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刹那间换了神色,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阴森中带着可怖,甚至连说话的语调都变了,粗粝的像是指甲在地板上摩擦发出的声音。
“听话,喝药……”
她端着一碗掺了锅灰的水,水面被月色镀上一层清冷的光,衬的那碗黑乎乎的水越发浓暗。
李金福吓得从床上跳起,慌忙中想要跳窗而逃,发现木窗不知在何时,被人从里面给钉死了。
“别……求求您,我……我不想喝……”
李金福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下半身凉嗖嗖的,还有那个声音,阴魂不散地缠着他,无孔不入。
“李金福,你怎么这么不听话。”顾留白裂开嘴大笑,将手中粗陶碗摔在地上,弯腰捡起其中的一片。
“药不喝,那就吃这个。”她半是恐吓半是威胁。
“不!……会……会死人的……”李金福看着对方一点点朝她逼近,屁滚尿流地从一旁爬开。
“走开!不要过来!快走开!!!”
顾留白充耳不闻,摇曳生姿地走到他面前,用粗陶碗的碎片抬起他的脸,直直看进他的眼底:“李金福,不想死,就听话一点。”
“我听话,我很听话的。”他这才看清抹黑的一张脸是属于顾芬的。
心里的惊悚不降反升,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眼前的顾芬都不像他认识的那个顾芬。
他认识的顾芬胆小如鼠,奉他为天,不像现在,那张他看够了的脸,竟奇异地觉得像是山中鬼魅,连走路的身姿,看着都轻盈不少。
哆哆嗦嗦地小声叫着:“顾……顾芬,顾芬……”
没人应他,只有顾留白凌厉的笑容。
然而下一秒,他惊恐地看着顾芬把那半块粗陶塞进嘴里,鲜血顺着她的嘴角淌在地上,泛着诡异的气息。
“李金福,记住了,李明容的婚事一天不退,我一天不会放过你!”刺耳的笑声又开始了,在小小的屋子里回荡。
“我还会再找你的……”
“会找你的……”
顾芬离开,李金福的胆怯褪下,浑身散发着恶臭,后背出了一层白毛汗,背心凉凉地贴在身上。
他靠在床边,心中千回百转,要不要去刘家退婚?
毕竟那可是恶鬼!
然而转念一想,刘家给的可是一大笔钱,辛辛苦苦干几年,还不一定能达到这个数,思量再三后,一双鼠眼冒着精光。
钱壮穷人胆!
不过到底还是忌惮今晚的恶鬼,看来这段时间,他势必要好好稳住顾芬。
啐了一口痰在地上。
妈的!都是顾芬这个毒妇,尽给他找些麻烦,被鬼附身了都不知道,要不是顾忌着和刘家刚订亲,他肯定要把顾芬送到道观里去。
越想越气,心中暗骂,等把李明容悄悄给嫁了,看他怎么收拾她!
待一切都决定好后,才发现脖子上微微有些刺痛,伸手一擦,殷红的鲜血濡湿了他的指尖。
瞳孔微缩,看着手上的鲜血迟迟未能作出反应,好一会儿,才颤抖着将鲜血蹭掉,满口的污言秽语不断,似乎这样,能将心中的恐惧铲除掉。
窗外顾留白看着他那张扭曲的脸,暗自冷笑。
她就知道,狗改不了吃屎!
为了钱,李金福连女儿都能卖了,这次的装神弄鬼,也终究抵不过利欲熏心,不过今晚的目的到了。
本就是想吓一吓对方,离开不是说走就能走的,争取到的时间,刚好够她缓一缓。
不过之后要是再敢朝她动手,也能想起今晚的“噩梦”不是。
从口袋里掏出几颗野山莓丢到嘴里,或许下次,可以让对方试试她的其他“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