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东升,叶枝上的露水还未干涸,一点一滴的喂着下方的花朵,那花儿就像嗷嗷待哺的婴儿一样,竖着天真的脸庞,看着这个清晨干净的世界。
醉风楼的门牌下,风掌柜看着一身青白长裙的苏弄月,白纱覆面,露出弯弯的双眼,发顶扎着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发髻,手中紧握着一根手指那么粗的麻绳,而绳子的另一端,拴着两个人。
风掌柜笑着上前:“姑娘,这边离奉天府还有两个街道,您还是坐马车过去吧!”
要真是这样走过去,不用一炷香的时间,整个乐安都知道他这醉风楼遭贼了,而且还让人家姑娘自己一个人去奉天府讨公道。
往后他这醉风楼在东陵的名声,还怎么做大做强!
苏弄月轻掸衣袖,浅笑安然的看着对方。
“多谢掌柜的,不过时间尚早,我素来听说乐安城的早市异常热闹,今日也想好好瞧瞧。”
说着便头也不回的向前走着。
风掌柜一看那拴着的两人走在前面,而那一身青白影子悠闲自得的走在后面。这样的场景,怎么越看越觉得像自己遛狗时的场景!
小二看看手中马车的缰绳,看着掌柜的:“那这车?”
风无为思虑了片刻,急着道:“我随过去看看,这车不用了!”
苏弄月一边走着一边看着被微光照耀的街道,两边的商铺一家接着一家的慢慢开了门。再往前走便拐进流芳的另一条街道,苏弄月突然拉住手中的绳子,看着不远处一道像是荒废已久的巷处。
眸光深远,却好似怎么也看不到尽头。
原来,这里已经如此荒废了!
苏弄月深吸一口气,晃动了一下绳子:“接着走!”
身后跟着的风掌柜见况“得,更像遛狗了!”
拐过了两个街道,穿过一条小巷,苏弄月看着面前奉天府的三个大字,心想:“不知道武老还在不在?”
高堂明镜清白案,无罪不进奉天栏。
门口的官衙看见远远走来一青衫女子,还有两个被捆着的黑衣男子,眉头微皱:不会这一大清早就来事吧!
而此时的苏弄月身后,早已跟着一群来看热闹的人。
“姑娘,可有什么事?”
“这两人半夜潜入我的房间,还带凶器,意图对我不轨,我昨夜查问之下才知道,他们是尚书府中的人。”
门口守卫守了一夜,此刻困乏的很,又闻女子所言涉及朝中大臣,不由冷叱一声,“哼,尚书府害你一个姑娘干什么?”随后那人又从上到下打量苏弄月一番,“莫不成是尚书大人看上了你不成?”
苏弄月不回反笑,反问道:“奴家可否问大人一个问题?”
未等对方回应,苏弄月便问道:“我来报官,一:你不问我是哪府的尚书,便说我是诬告!二:即便是诬告,也要你们奉天府尹亲自审理后,再断我诬告,届时我无话可说!三:我初到皇城脚下,便听说奉天府下无冤案,无假情。如今看来,莫不成都是假的!”
条理清晰,有理有据!
好一个疾言厉色,巧舌如簧的报案人!
岑镜从府内出来时,就听到如此一番言论,眼中略带一丝赞赏看向那娉婷玉立的女子,脸却深沉的转向刚刚出言的守卫。
“自己去领罚棍!”
那守卫一看来人,顿时吓得立马低头应是,灰溜溜的跑了进去。
苏弄月看面前一身戎装的挺拔男子,神情微顿。
岑镜!没想到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故人竟是他!
苏弄影笑脸相迎:“这位大人,一看就是能说的上话的,不知小女子所告之案,奉天府可能受理?”
来人沉着脸,看了一眼女子身后的数位百姓,冷冷道:“姑娘所告尚书是哪一府?”
“户部尚书府!”
男子眼神微转,似乎在想些什么,半响道:“户部尚书府中何人?”
面对男子的层层追问,苏弄月毫不犹豫道:“我也不知”说完又笑着问那被捆着的两位“你们两说是哪位?”
男子随着目光瞧去,只见两人急忙低下头。
苏弄月装作无辜:“大人你看,他们也不知,不然您就将户部尚书大人请来,我自己问如何?”
“那你为何不直接带人去?”男子问道。
苏弄月摇摇头,“奉天府掌管都城之内大小案件,百姓有事皆可声鼓鸣冤,我为何要自己去?再者,自古民不与官斗。若真是尚书府所做,你怎能保证我进去了能安全出来!”
女子身后的围观者,听见此言,不由为女子捏了一把冷汗。先前对奉天府出言不逊,此刻又对朝臣有怨言,若论寻常人,哪有这个胆量!
一时间围观人数多了起来,大家纷纷想知道这件案子如何收尾,也很想知道此人到底是谁,能如此的有骨气!
男子扫了一眼众人,转身走到鸣冤鼓前,取下鼓槌,递予苏弄月。
苏弄月见对方一丝不苟的神情,沉了一口气,还是老样子!
双手接过鸣冤鼓槌,坦然的走至鼓旁。
女子潇洒挥舞的双臂,一声一声的敲在这个寂静的乐安都城的上空。仿佛它能穿透所有,告诉那些人,她回来了!
被绑着的两人也随着鼓声的起起落落,心中也是七上八下。
一时间,奉天府人声鼎沸。谁也没有想到,清晨唤醒的夏困的,会是鸣冤一声鼓。
“啪”惊堂木声起。
“台下所跪何人?”
“民女阿月”
“何事击鼓?”
.......
“所告何人?”
.......
“你可知状告朝臣,若无证据,是为诬告!诬告之罪,你可能接受。”
苏弄月冷静回道:“民女接受,但民女有人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