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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42.(一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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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住院部六栋五楼。

大清早,刘程陪着导师过来查房。

别看年过五十的导师平日里是个不苟言笑的女强人,对待老人孩子却一向格外温柔耐心。今日也不例外。

走近了,看到病床上身形孱弱的男孩,女人又忍不住怜爱地摸了摸他的脸。

“小远,”她小声问他,“最近还有没有发烧咳嗽出血的情况多不多”

“如果身体不舒服的话,记得,要通知医生或者护士姐姐,不能像上次那样、最后搞得情况很危险,知道吗你爷爷会担心你的。”

“小远乖。”

孩子年纪不大,才刚满七岁,瞧着却至多不过四五岁的体型。

消瘦苍白,脸上常年没有血色幸而性格是好的,没有像其他很多饱受疾病折磨的孩子,要不变得阴郁自卑,要不变得暴躁易怒。

她这边温柔嘱咐,他就每每乖巧点头。

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看着她,一眨不眨,很是认真。

直到两个医生先后离开。

小远突然掀开被子,慢吞吞从床上挪下来,随即去了同层楼另一边的男厕。

门上挂着“清扫中”的标识牌。

他却并不意外。

只上前去敲门,三下又三下,门很快打开一条缝。他仗着个子矮、泥鳅般钻了进去。

门关上的同时,他亦一把抱紧了男人的腿。

而男人由他抱着,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小远,”低沉的男声中隐约听得愧疚情绪,“听爷爷说,你最近一直在打针。”

“嗯不过我都没哭哦。”

“你很勇敢。”

“因为我是爸爸的小孩啊,”小远抱着他的腿、像只瘦过头的树袋熊,说罢,又抬起头来,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他,“我是警察的小孩,警察都是不怕苦不怕累,不流眼泪的。我也可以做到。”

有好几次打针的时候,小解哥哥在,他就这么跟他说的。

梁振的表情却在听到这番童言稚语后微微一变。

只是当着一个孩子的面,却终究不好说什么。他也只能拍拍孩子的肩膀视作鼓励。

而这逼仄而短暂的亲子时间,也已是他海绵挤水般挤出来的宝贵空隙。

没五分钟,厕所外头便有人拍门,他无法再久留。

最后叮嘱了小远几句,如果缺钱就用之前给爷爷的卡、要好好照顾身体、要是“天使姐姐”有消息一定要告诉爸爸,便拉高口罩,恢复来时乔装的清洁工装扮,打开了厕所门。

他推着小推车去了楼道的清洁间。

换下衣服,戴上帽子,随即快步离开了住院部。

然而从前一向没出过岔子的小路在他拐入医院右侧的小巷,翻过第三道围墙时。他却清楚地听到了不属于自己的呼吸声。

就在背后不远处。

他的动作已经很快,但那个“追击者”显然更快,他挥拳瞬间,身体右侧露出破绽,那人瞬间矮身右撤,紧接着手臂横过他脖颈快、准、狠的一记锁喉。

熟悉的果决和狠辣。

他瞬间

意识到来人是谁。

当下也不留情,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的同时,趁人不备,左边手肘猛地击向对方肩膀正是解凛此前枪伤的位置。

他得以脱身。

但也只有三秒。

决意要跑的同时,一只短匕横过了他的脖子。

“别动。”

凉薄的声音近在咫尺。

关键时刻,解凛竟然忍住了痛,拦住了他的去路。

狭窄的小巷只有直路没有分支,已退无可退。

梁振只得停下脚步,又叹了口气。侧过头,向这位曾经的队友扯了扯嘴角。

“好久不见,”他说,“解凛,看到你还活着,我为你开心。”

只怪当初他梁振读警校时,最擅长的是“犯罪心理”和“射击”,在近身搏斗和体术比赛上却从来没进过十强。和连续夺冠三年的解凛,哪怕是“残血”状况下的解凛,显然也没有可比性。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说罢,梁振眼神低垂,复又看向距离自己脖颈也许只有几毫米的刀尖。

“你的立场好像不方便做这种事,”他提醒,“解凛,不如我们聊聊”

看来昨天的窃听器确实已经把他的身份全部暴露出去。

这个时候装相也没必要,他索性坦荡“你来找我,是要问什么我不觉得你的性格能对我下手。”

“梁振。”

解凛却只是冷冷叫他的名字“梁哥,你知不知道,七妹死的时候几岁”

“”

“还有吹水仔,他父母在闽南。他从出生到死,没有几块钱能寄回去,他的父母六十多岁还在住土屋下雨的时候漏水,房子里到处是水盆。你知道吗他死之前还剩最后一口气,但舌头已经被拔掉了,只能在我手心里写字。他给我写了个雨字。”

“我不久前去见了他父母,不敢告诉他们吹水仔已经不在了,只用吹水的名义给他们买了一套新房子,他们还留了一间给吹水说等他忙完回来了,看见能住新房一定很高兴。他们都觉得吹水活了二十几年,最大的愿望是有一个自己的房间。但他们不知道,其实吹水最大的愿望,到死,只是希望是他父母有个能遮雨的屋顶。”

那短匕在话落瞬间逼近男人脖颈。

刀刃冰凉,再一寸就要见血。

梁振的脸色极难看,却亦不敢挣扎,只能强行冷静下来,也劝对方“冷静”。

甚至不惜拿他早已抛诸脑后的警员誓词提醒对方。

“你的立场不能做这种事,解凛。”

“为什么要背叛”

“你一定要我把理由说得清清楚楚吗。”

梁振说“你刚才不是已经说完了吗。吹水仔就是过去的我,如果他能活下来,也许再过十年,他到了我这个年纪,也会成为下一个我。”

家徒四壁,最穷的时候穷得捡烂菜叶吃,后来好不容易拿着国家助学金读了大学,想着规规矩矩做个警察,却因为各项综合素质被判定为适合进行卧底工作,结果被派往“前线”,之后长期来往于金三角和云南周边。

凛冬计划横跨数十年,名义上有三期,实际上并没有非常严格地划定,事实

上有相当一批人如他这样,早早潜伏,到用时才被归类。

因此说实话,知道三期的领头羊是个才二十出头的新人时,他是有不满的。

只不过常年的卧底生活让他已经习惯于掩藏自己的情绪也一直藏得很好。

甚至可以和对方称兄道弟,表面上演得推心置腹。

“但我是人,是人就会累。”

梁振说“尤其是这样的生活看不到头的时候,我老婆跟了我十年,你懂吗最后和一个开出租车的跑了,理由大概是他比我能赚钱、也比我体贴,至少每天都能陪着她。”

“而我老爸呢你也看到了,他快七十,省吃俭用一年赚不到两万块钱,靠给人蹬三轮送菜赚钱。”

他不是没见过钱。

这么多年,赌桌上,交易桌上,美钞比纸还轻贱,黄金堆得比山还高。他给老大点烟,对方拿金条给他当小费。

但是时时刻刻,还有戒条约束着他道德的枷锁,和所谓“同伴”们的自觉,所有一切都在捆缚着他。

他不敢用,也不敢花,害怕被指责为渎职腐败。

从十八岁读警校,到二十九岁“假死”,整整十一年,他给家里寄回去的钱还不够小远一个月住院的医疗费。

这样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那时他问自己。

一眼望不到头的痛苦,一眼就能望到头的生活哪怕他任务成功回到家乡,也不过做一个缉毒支队的小队长,又或者拿个几十万的奖金。但有前车之鉴,他和家人的余生却显而易见、仍然都会受到无穷尽的生命威胁。

信仰什么是信仰,能当饭吃

他有信仰,为什么妻离子散

“解凛,”梁振说,“你没吃过没钱的苦,没有需要考虑的家人,你孑然一身,你高尚,但是我做不到我只是换了个活法而已。”

反正李叔已经活了五十多岁,该享的福都享过了;

至于吹水仔和七妹,本来也是街上的小混混,后来被收编都不过是“杂牌军”,要是没有他好心,他们早就被人砍死在金三角或沉尸湄公河,能活到这个年纪已经是偷来的;

还有解凛,他就更没有对不住的了。

毕竟他还需要一个因公殉职的“好名声”,需要有一个人为他“作证”。

“我甚至还为你挡了一枪,解凛,你忘了吗”

梁振指着自己的左前胸,“那一枪的确差点把我杀了,但保下了你一条命。我自认为没有什么对不起你的。”

“那些死了的人来找我报仇就算了你为什么要跟我过不去解凛,我们完全可以各走各的。”

“闭嘴。”

“解凛”

“我让你闭嘴。”

解凛额头上的青筋直跳。

甚至于紧握短匕的手也开始颤抖

他很清楚,报警的结果是无用的,因为在国境线内、梁振没有任何犯罪记录。

加上不久前他亲手交上去的“记录本”,他亲口复述的逃亡经历。

每一桩每一件,都让梁振在官方眼中成了可受嘉奖的对象、对他家人的补贴亦正在审批过程中。

把梁振交给警方

,结局很有可能是一场罗生门的博弈。

他没有任何证据包括昨天晚上的录音,因为获取的途径并不“正规”,也无法作为正式的证据被采纳。

因此,他要他血债血偿不假。

但亦如梁振所说,他没有做这件事的立场。

而也就在晃神的这一刹那。

梁振突然出手,将他的手腕反向一折尽管刀尖向上割破颊边,仍然面不改色随即就这样后退数步,快速退出了解凛可控的“危险范围”。

“到此为止吧。”

昔日的同伴,如今就这样在五步外沉默对峙。

梁振说“解凛,你知不知道你最大的缺点是什么”

“”

“是信任,你太容易相信你认为的自己人了。”

他话有所指“但是有的事没有表面上简单,也并不是说出来的话都能做数,很多人只是表面上做做样子,实际上心里想的是另一套。”

“比如你吗”

解凛冷笑。

却终究没有去捡地上的短匕。

而梁振亦没有回答他的质问。

只话音一转“把陈之华的孩子交给我。之后的事,看在你对小远很好的份上,我可以放你一马。”

“你们打算做什么”

“某种程度上来说,和你的目的一样。”

梁振说“但,onyaive,且势在必得这是我唯一能告诉你的了,解凛。”

迟雪下班时,正好下午六点。

解凛早在医院门口等她。

这会儿见她出来,亦走上前。

两人边往公交车站走。

“你在这边等了一天吗看起来好累。”

她观察了他半天。

最终却仍是忍不住开口询问“从早上送我过来之后我还以为你只是说”

只是说上下班来接送一下,确保安全而已。

毕竟医院附近已经进驻了警方的便衣,按理来说,对面也不至于在这样人来人往的地方动手。所以为了不打草惊蛇,她才会继续过来上班。

早知道这样的话。

她想。

也许中午应该打个电话问问他在哪的那至少可以一起吃个午饭。虽然迈出第一步很难,但也许,有了第一次,也会有第二次呢

解凛却没有体会到她心思的百转千回。

只是冷静地点点头,又补充说“在这附近正好有点事。”

“”

所以不是专程为了她一个人

迟雪没说话,沉默着上了公交车,只是两人如旧并排坐着,她看着窗外傍晚的夜色,往来的行人,心情却仍是忍不住又低落下来

虽然可以理解。

但是还是怅然。

她对解凛的许多事都是如此。

有时也会忍不住想,也许他但凡解风情一些,或是更加理解女人一些,很多事不会那么让人“难以启齿”但无奈转念一想这似乎比让他抓十个犯人还难,于是也只能作罢。

她长叹一口气。

旁边的

人却突然开口。

“迟雪。”

“嗯”

“为什么叹气”

“啊。”

还以为他在想事。

原来也听到了。

她只能现编借口,一时说工作强度太大腰酸背痛,一会儿说想到了最近发生的事。总之就是不能说真话。

解凛却似乎听出了她结结巴巴语气背后的心虚。

侧过头来,定定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落在她脸上很久。

似乎是从眉毛眼睛到鼻子嘴巴,一点点游移过去。

如她许多年前,也曾这样看他在分别前,她在教室门口,也是这样一点一点,试图永远记住他的脸。是以时隔多年,那次在阳台上的骤然“重逢”,她还是一眼便认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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