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武遂边关,李斯和陆言站在营门楼上,眺望日出苍山远。
李斯问道:“师弟,你如何能知道,我不会顺从那王齮?”
“师兄,你应该听了,我当时说的人之需要。”
李斯点头,回忆了一下,“首要是生存需要,其上是社交需要,再上是自我实现。可师弟不是说,满足了下级需要,上级需要才会占据主导。”
“但人与人是不同的,受主观精神的影响,这些需要也可以交错。比如,师兄你,即便生存为王齮所迫,依然不会忘记自我实现。”
陆言知道李斯心中的野心。在没有实现野望之前,他不会这么轻易放弃。嬴政,是他实现野望的唯一选择。
“哈哈,所欲有甚于生者,没想到我李斯有一天也能当得如此盛赞。”
“接下来,你终于可以一展抱负了。”
“师弟说笑,眼下,可还有一个大难题,摆在我面前呢。”
“相邦大人应该后悔这次派你出使。”陆言也想起来,李斯本是吕不韦门下,这次回去也不知对方会怎么办他。
“唉~”
李斯看着探头的红日,叹了口气,突然接着问道:“你真的不和王上回咸阳?”
“说过了,暂且有事回不去啊。”陆言听得李斯提起这个茬儿,不由地回到昨夜跟嬴政的交谈。
……
“先生不欲随寡人归咸阳,何意?”
嬴政看着眼前来辞行的陆言,有些不满。
陆言解释道:“王上加冠在即,此行韩国暴露,在朝在野,不少人冷眼相看,还带回去我这么一个十七岁的老师,乃自损名望。”
“先生之才,旷古烁今,又名传七国,寡人以先生为老师,如何自损名望?”
“七国之内,知我名者,不过因为两本小儿读物。而王上是秦王,拜我为老师,天下人必以为笑。陆言无所畏,但王上,不可受此非议。”
嬴政听了冷笑:“哼,六国之人本就鄙秦多矣。”
“非为六国,实为王上在秦国内的声望。”
听陆言这么一说,嬴政也知道,自己即将加冠,这时任何于声名有损的事情都会被放大。
但他觉得陆言不像消极逃避的人,于是问道:“先生不随寡人回咸阳,就只是为了这一条?”
“不止,蒙王上抬爱,拜为老师,陆言也必须能担得起才行。王上可知,道家天人之争?”
嬴政已经很勤奋了,但你要他还知道江湖上的事,未免强人所难。他皱了下眉,“寡人只知,道家有天人二宗,对天人之争,知之甚少。”
“三百年前,道家分裂为天、人,天人二宗的先辈们,为了印证互相领悟的道理,创办了观妙台论剑,每五年一次,两宗进行论战,胜者可以执掌道家传承名剑,雪霁。”
“寡人素闻道家在百家中,地位崇高,想必这场论剑,是诸子百家间的一场盛事。”
“嗯,这一次老师荀子也会前来,陆言身为弟子,自然是要去拜见一下老师的。”
嬴政懂了,朝着陆言说:“先生是想在这场论剑,嗯,搞事情?是这么说吧。”
咳咳~
陆言有些囧,“差不多吧,如果搞得好的话,诸子百家都要在我名字后加个,子。”
嬴政被陆言脸色逗到,嘴角漾了一点,反问道:“那搞得不好呢?”
“老师之说,王上千万不可再提。”
“那学生恭候先生归来。”
……
陆言回过神来,朝着李斯看去,“此次老师也会来太乙山,可惜师兄你却无法去拜会了。”
“师兄弟三人,老师最喜师兄,次之师弟,李斯……恐无颜见他。”
提到荀子,李斯想起当年在桑海求学的事情,心情有些低落。
陆言拍了拍他的肩膀,“记得我在你出发前说的话吗?你一定会成功的。”
李斯也看向陆言,“那,说出这句话,接下来要说,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