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言此人,看着似乎是个天真的仁者,实则铁石心肠,软硬不吃。凡是有违他实践自己理想的,就算是秦王嬴政,他也敢顶撞。有他在,铁血盟但凡露头,必将遭受罗网的全力针对。
而李斯,为了自身利益,可以对有提携之恩的同门师弟,暗下黑手,只要有利益的牵绊,他不足为虑。”
作为敌人,范山人自诩对陆言了解得不差。那是一个为了最高的理想,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的人,而且手段也远不是他为人那么光明正大。这样一个人时刻盯着铁血盟,由不得他不做缩头乌龟。
李斯就不一样了,他明显没有陆言那种最高的理想,所为的,就是权力、利益而已。跟这种人打交道,范山人那是很有自信的。
“秦国本就占据统一的大势,陆言又耗费十年,不遗余力地,为秦国夯实根基。这样的秦国,若是在一统天下之前,败给拼凑出来的联盟,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左宣了然地点头,对范山人拱手道:“所以,范先生的意思是,我们可内结秦国实权者,保障铁血盟之生路。同时居于外侧,在这场胜负早已注定的战争中,压下赌注,谋求最大的利益。”
范山人摸了摸胡茬遍布的下巴,用赞赏的眼光看过去,“左宣公子所言,正是我意。”
左族长对于这个大方向很满意,鼓掌叫好:“好,盟主,立场既已定下,我左氏定会全力支持。这第一步,要先走何处?”
“莫急。第一步,我想,此时正有人替我们走呢。”范山人诡秘一笑,晃悠着手中酒杯,琼浆玉酿在杯中,轻轻摇动。
……
齐国临淄,太子府。
“哈哈哈,鲍族长所言,当真是醍醐灌顶,此计,当浮一大白!”
太子田升举起酒爵,向对面的一个中年男人敬酒,豪放大笑,快意非常。
“如鲍族长所说,这样的精盐,天下无可匹敌,乃是临海的地域优势,与墨家的技术优势结合而得。秦国,无论是巴蜀井盐,亦或是安邑池盐,都挡不住我们的盐占领市场。盐业遭受冲击,秦国必乱。”
齐国鲍氏,就是管鲍之交的鲍叔牙那个鲍氏。历经数百年的发展,其实力强大到,一度参与过田氏代齐。后来,鲍氏略有衰落,却也一直是齐国的一流家族。
铁血盟在齐国的一支,就是鲍氏一族。
族长鲍句,已是年过半百的人物,两鬓稍有白发,头发整体还是较黑的,就是稀疏了一些。
他有非常浓的八字胡,且胡子很硬、很有型。说话的时候,两搓胡子动静皆是整体,仿佛是黏上去的。
“太子谬赞了,若非太子先前拿下齐墨,又有谁能想到,墨家竟有远远超越我齐国的精盐提炼之术。没有这项技术,老夫又怎么想出这一招以盐制秦之计。”
鲍句的话,让田升心头又喜又怒,“哼,墨家。”
他将酒爵拍在案上,头脑微微一晃,眯着眼睛嘲骂道:“墨家口口声声喊着节用,本公子看,论享受,这齐墨的水准,在天下找不出多少。如此富国富民之术,竟藏私用以自享,更是拒绝抗秦,哼,当真找死。”
鲍句听了这种话,眼睛闭了闭,呵呵一笑,也捧起酒爵相敬田升,“如今东方谁人不知,乃是太子殿下一力组织起三国联盟,对抗虎狼之秦,匡扶天下正义。齐墨享尽齐国之利,却不思回报,如此忘本负义,合该遭灭。”
“只可恨那墨家,最后竟不知怎么投靠了秦国,兼爱非攻,当真可笑至极!”
田升想起自己在楚国被墨家抓过去的经历,怒上心头。就算被鲍句这个前辈敬酒,也是丝毫不能缓解他的怒火。
“相夫氏,徐家,本公子定有一日,要将你们全数杀尽~”
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