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盘此次期货大战的整个过程。
元旦之前,空头主力,也就是以陈北玄为主的京国柳,利用宏观经济走势不明、全国物价指数低迷、绿豆消费旺季已经过去的题材,并承接1998年走势的惯性逢高大肆打压,带动市场空头人气。
而多头主力,就是月子门和春阳柳联手的阳南帮,认为1999年通货膨胀的压力加大,RMB贬值的可能性增加,所以逢低大量买进,积极护盘。
但由于京国柳实力太强,大盘多次冲高受阻,技术面对上涨压力加大,在1月4日即元旦过后的第一个交易日,期价就开始大幅下跌。
尽管阳南帮主力积极护盘,但京国柳主力毫不手软,逢高大笔打压,1月5日,GN003跌幅达100多点,其他各月紧紧跟随。
在随后的几个交易日内,大盘平均每天下跌的幅度达到五六十点之多。
局面开始对阳南帮严重不利。
1月12日,13日,14日,15日,商交所密集出台文件,通过提高保证金,控制涨跌幅度,新开仓追交保证金等政策手段,来降低市场风险。
但多头双方依然我行我素,绿豆大战彻底失控。
故商交所于1月18日对9903、9905、9907的所有持仓合约以当日结算价对冲平仓,即这三个交割月的持仓量全部清仓为零。
而当日结算价,明显对空头不利,对多头具有保护作用。
这属于单方面改变规则,开了全世界期货市场最恶劣的掀桌子先例,京国柳从胜券在握,变成了损失惨重。
粗略估计,京国柳在这次对决中亏了四亿多现金,可加上募资需要支付的利息,和募资机构签订的对赌赔偿,总损失大约五六亿之巨,元气大伤。
至于因此对京国柳和陈北玄个人商誉以及其他影响产生的连锁反应造成的损失,则完全无法尽数。
其他跟风的机构空头和中小投机者,损失比京国柳更加惨重。
而阳南帮原本要损失十亿以上,最后盈亏对冲,总计也亏损两亿。
之所以会罕见的出现多空主力都亏损的情况,是因为这次对决持续时间太久,从去年九月开始,到今年一月下旬结束,将近五个月的时间,多头和空头在多个远期合约上曾多次身份互换。
前期阳南帮损失太大,靠最后一波续命狂赚数亿,也难以折抵前期的损失和巨大的拉抬护盘成本。
特别是阳南帮还做了大量的套保,掀翻桌子后无法交货,也是损失的大头之一。
但当时的局面无法选择,只能破釜沉舟,两害相权取其轻。
那谁赚钱了呢?
多空双方大军里总有部分幸运儿受上天眷顾,在恰当的时机进场,又在恰当的时机离场,没有大资金投入的成本压力,只跟着主力到处混,却没有受到主力大战的太多影响,最后顺利的血赚离场。
比如去年11月合约跟着京国柳买多的林白药,搞到两亿六千多万,然后金盆洗手,坐看风云变幻。
比如某些同样在11月合约里跟着京国柳血赚的老多头,却因为贪婪,继续跟着阳南帮做多头,在1月11日商交所大幅提高保证金后,无力维持仓位,只能割肉走人,总损失数亿。
又比如1月11日后被吸引进场的某些新多头却傻乎乎的咬牙挺住,坚持到了1月18日这天收盘,于是这些人能盈利数亿。
而阳南帮亏就亏在,去年11月合约卖空大败,赔的太多。今年1月和3月合约买多坚持不住时,只能移仓到5月和7月合约,属于怨种空头、老多头以及新多头的混合体,所以盈亏对冲后还是亏损。
林白药仰仗重生优势,在去年11月合约开战伊始,还能侥幸下场盈利。可问题是当京国柳和阳南帮杀红眼时,今年1月、3月、5月、7月合约的期价起伏波动,精确到了每天每时每分每秒,需要频繁的买入卖出,只知道大体走势没用,因为很可能还没到18日,他就得爆仓出局。
能在今年各主力月份合约的绞肉机里赚到钱的人,才是幸运值加满的真正欧皇,和人家比,重生的优势可以忽略不计!
正如高尔基说过,和幸运比,天赋、努力以及歇斯底里的钻营,都是小儿学步式的可笑。
……
如今尘埃落定,墨染时彻底明了林白药的苦心,可一时半会依然接受不了他囚禁自己的举动,暂时分开冷静一下,是对双方都有利的选择。
林白药他不敢奢望墨染时立刻就能原谅自己,信任得之不易毁之易,毁完之后重建更难。
墨染时说完,也没什么好收拾的,起身就要离开。
司马错对林白药使个眼色,意思是让他别急,等回越州后再慢慢劝说。
林白药道:“等等!”
墨染时骤然回身,凤眸冷若冰霜.
林白药举手投降,道:“没留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请教一点小事……”
墨染时凝视了林白药片刻,重新转过去,背对着林白药,道:“你说。”
“卫西江这个人,你了解多少?”
墨染时微微摇头,道:“卫西江多在江南省活动,我和他见过一次,没什么交情。不过,据闻这个人行事张狂,最是贪财,行事肆无忌惮,和赵铁樵是两个极端。”
林白药暗道,赵铁樵敢在商交所杀多灭空,行事也不见得多么的低调。估计是月子门的风水问题,门下大佬都这个脾性。
墨染时回答完问题,抬脚刚走两步,听司马错问道:“林总,卫西江怎么了?”
林白药解释道:“我怀疑他就是上次想要用交通事故来害我的幕后主使……”
墨染时脚步一顿,沉默片刻,冷冷的道:“这件事我帮你查,过几天后给你答复。”
林白药大喜,不为墨染时肯仗义出手帮忙,而是她的这番表态说明两人的关系并没有完全坠入冰点,而是破冰有望。
“我安排车送你……”
“不用了!”
“这里太偏僻,送到城里总是要的。”
林白药很狗腿的帮墨染时拉开车门,跑前跑后赔着笑,还知道招人厌,很自觉的坐到副驾驶,把后排让给墨染时和司马错。
回到市区,随便找地方停下,以司马错的人脉,找辆车回越州举手之劳,林白药也没再继续聒噪,和唐小奇开车离去。
司马错正准备给朋友打个电话安排车辆,墨染时道:“别麻烦了,我们打的去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