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桥头一侧的街道多是茶馆、酒楼和点心铺子,以及米行、帛肆等吃穿用品,那么这一边就多是笔庄、书屋、六宝斋等文雅用品,期间也不乏有沿街叫卖的货郎或是巷子口不大殷勤拉客的当铺伙计。
宁小莹又看了一路,连连点头,啧啧称奇,就是有一点令她有些不解:“旁边怎么又有一人叫我田舍奴呢?”
她还不知道,此时的田舍奴就相当于现代的“乡巴佬”,要她知道了这是骂人的意味,指不定就揪着人骂回去了。
和田书屋的确不远,就坐落在一家典当行和一家问心笔阁的中间。
描摹着问心笔阁的雅铺装点精巧,来往的都是锦衣,相比之下,和田书屋就显得又破又小。
缺了个口的棚子由三根粗竹竿支起来,刚好罩住门口摆放出来的书册,驼背年老的老店长拄着个拐杖,倒是穿着很讲究,初寒的天气里着皮毛大袄,帽上镶珠串,腰间十字结红绳挂着的兰心翡翠,花枝分毫毕现,含苞吐露。
宁小莹眼睛奇尖,远远地就注意到了这个水头十足、还雕得活灵活现的大翡翠,眼睛直瞪瞪地瞧着,移不开视线——她小时候家里有老人专门玩玉,对这种美丽昂贵的石头也培养了几分敏感。
“店家。”她几步过去朗声询问,“你可知道刘秀才?我想找他写一副字。”
“哦?”那店家捋了捋下巴短短的灰白胡须,“你找他?他在前屋,我带你去吧。”
他说着喉头滚动,还算文雅地拿了纹了梅兰竹菊的丝质帕子捂住口鼻,咳咳酝酿着逼出那老痰,然后又以迅雷不急掩耳之势“呸”一声,老当益壮地把那口痰吐到店铺外头的街道上,一马车正好经过,那痰黏在车辙上,接着又有人踩过,这才不见了踪迹。
宁小莹看了全程,眼角抽抽,嘴角抽抽,她心想:“回去后一定要把鞋底好好洗干净,太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