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不安的情绪迅速掠过全身,老K想要告诉刘教授,回头时发现他已经进去了。
老K不再忙着生活,后来几天,他终于知道了和尚和刘教授那么憔悴的原因,老K回到家的时候就开始失眠,一闭上眼晴就看见一个黑色的人影站在自己床头,窟窿一样的嘴巴胡言乱语着瘆人的话,开始还能忍受,慢慢地那个人影俯下身子,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那声音也越来越大,几天前就已经像蝉鸣一样嘈杂,而昨天,那个人影几乎附身在他的耳朵旁边,声音在越来越大的同时那些音节也越发清楚了,老K仔仔细细听一遍,过滤掉好像没有调好的录音机一样的杂音分辨出一个让他浑身冰冷的字眼——去死!
从那开始,无数诅咒变得清晰无比,那个人影用可以奇怪的音调一刻不停地组成那两个字。
老K快疯了。
内在的痛苦往往朝外发泄,老K精神紊乱,开始乱发脾气,无故中甚至打过儿子一巴掌。
而对于老K比之以前更加冷漠的行为,妻子和儿子给予的是极大的担心,毕竟一个快被逼成精神病的人总能轻易被人理解。
“我没病!”老K决眦而对,火气烧天,他很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可这看在妻子眼里却正契合了重度精神病患的症状,畏于丈夫淫威,表面万般敷衍,背着老K她开始四处咨询医师,偷偷摸摸往老K吃的饭里放磨成粉末的药物。有一次她背着老K把药装进自己的钙片瓶子里,正巧被老K看见,其敏锐的反侦查能力直接发现了妻子怪异行为里所掩藏的不可告人的秘密,拿过药瓶看两眼,两眼瞪着他畏畏缩缩的妻子几乎睁出血,一拳把她甩床上,疼了大半天,额上冒汗,心里打鼓,又可怜老K又可怜自己。
期间老K以个人名义参加了和尚的葬礼,那天下着细雨。和尚年纪不大,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伤心的哭出心肝儿,老K说是和尚朋友,恭恭敬敬烧了柱香,他父亲拿白布给他,还没说话,一膝盖跪在了水泥里面,好容易拉屋子里,就跟着妻子一块夸儿子的好。
说和尚小时候多么善良,多么努力,又说他的心结,多好的学位,多少公司抢着要他?脑袋坏了非去当和尚,一个劲儿认为世上万般恶,只佛有空明,本来就担心他脑子有问题如今果然……
嚎啕大哭,尴尬得老K不得而出,折腾半天,老K才能回去。
斜燕剪雨,细丝薄人间。老K一身黑衣躲到一颗树下抽烟,看见人群出落,百般缟素,一抬小房子装下和尚不知廉耻的脸,在雨中被人乌泱泱拥簇着走远。
突然又发现远处有个戴帽子的家伙鬼鬼祟祟往外探头。老K掐灭了烟过去,背后拍一下,叫:“朋友,是不是落东西啦?”
想好的,等那人转头过来问落什么,老K就狞笑着一拳上去,“落这个啦!”
无怪乎那个人满脸的惊讶,可是老K也没打下去,那人看得见老K抬起来的拳头,不管不顾地跑,老K没追,也追不上,站在原地一脸的惊讶,无怪乎,因为那个人的头,是颗佛头!
像鬼一样的佛头。
可以想象老K回家时是怎样的不情愿,他饿三天了。没死,福大命大,就是难受,回家吃饭,睡觉吧,不怕那个影子,怎么说都是给梦里,能怎样?
路上撞上个跟自己穿相同衣服的人,刚进门,儿子就问:“爸,怎么又回来了?是不是落什么东西了?”
“什么东西?”老K脑子“嗡”一声,想起那颗脑袋,身子忍不住地猛抖一下,差点把儿子撂翻。
“你……刚才不是出去了?”
“谁出去?我?”
“还能有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