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封请帖,送到了奋武将军府中。
但这请帖上写明要邀请的,却非是将军府的主人王玄感,而是暂时客居在府邸中的陈天元。
大堂内,王玄感捏着请帖,眉峰皱紧,“安王?他邀请陈天元作甚?”
在这种时刻,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足以让人起疑,毕竟王玄感做的不是什么小事,而是一旦失败就会被抄家灭族的勾当。
玄帝若是能过这一劫,他人也许还能活着,亲自接陈天元入京的王玄感,却是绝无幸存之理。
这种压上身家性命的行动,由不得王玄感不谨慎。
大堂之中,还有一人,赫然就是那兵部侍郎高湛。这二人凑在一起,当日迎陈天元入京的主导者便算是齐了。
“安王此人向来是闲云野鹤,不涉朝政,也不与各方结交,只管做自己的逍遥王爷,但他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全无立场。”
高湛露出严肃之色,道:“咱们这位陛下当年几乎是杀尽了同一辈的兄弟,将他们身上的太祖神意、真元乃至生机都悉数夺取,这才有了后来威凌天下的天启帝。同辈兄弟之中,他唯独留下了安王,两者之间的关系可见一斑。并且安王昔年还是首辅的门生,他实际上并不能做到真正的闲云野鹤。”
大玄的太子,不是长幼有序,而是能者为上。所有的皇子在出生时都会融入一道太祖神意,以此作为身份的象征,也作为修行的根基。
依靠这太祖神意,皇子们哪怕是天赋再差,也能走后门跨过天人合一的门槛,开始炼气士的修行。
同时,因为所有皇子的根基同出一源,皇子之间是能够互相夺取真元和精神修为的。
太子若定,其余所有皇子都会失去修为,自此只能做个闲散王爷,而作为胜利者的太子,则是集众人之力,一跃而进入元神之境,甚至进窥合体之境也未尝不是不可能。
而当今的玄帝,其人手段和心机,便是较之过往数百年的皇帝,都显得尤为酷烈。
在登基之前,他不光夺走了所有竞争者的修为和神意,甚至连其生机都榨取殆尽,但唯独留下了安王。
并且在之后的数十年里,安王荣享尊华,未受半点委屈,可见玄帝之恩泽。
安王也是投桃报李,虽常经风月,却不曾有一子一女,以示心无野心。
这些个事情,京城早些年一直传得热闹,王玄感自然也不是不知。
“高兄的意思我明白,”王玄感眉头更紧,“不过这安王是否当真想要与我等为敌,我其实并不关心,安王文不成武不就,左右不过是一闲散王爷。真正让我担心的,是他的老师。”
大玄官制特殊,文武分立,文以首辅为尊,以行旧朝丞相之责,故首辅又被称为相爷。
武以首枢为头,督掌天下兵马,领上将军之责。
若有皇子能得首枢首辅之助,那么这太子之位,不说板上钉钉,那也是十拿九稳之事了。
“首枢春秋公因早年征战时的暗伤爆发,近两年来少有出面,朝中之事多由那位商相爷一人所掌,若是他与我等敌对,那情况该是大大的不利啊。”王玄感忧心道。
他想了想,咬牙下了决定,“这请帖,不如就瞒······”
“不如就交给我如何?”
一道声音突然插入二人的交谈中,紧接着大堂门口荡起淡淡的涟漪,两道身影凭空出现。
“谁?”
高湛不假思索便是一掌送出,掌劲贴地窜行,绵密浩大的掌势笼罩而来。
现身的沈羿见状,伸手一抓,就把同时出现的毛驴按在地面上,伴随着沉闷的鸣响,地面崩裂,一股掌劲厚积薄发,在驴皮上击出一个深深的掌印,却还是没能打破这封印血魔的枷锁。
下一瞬间,掌印复原,毛驴尖声大叫道:“小辈,你竟然又拿本座当挡箭牌!”
看他那生龙活虎的模样,这一掌也不过如此,连毛驴一层皮都没击破。
‘炼罡境的层次。’
沈羿默默做出估算,随后用得越来越顺手的肉盾放到身旁,看向如惊弓之鸟般的二人,“二位,这请帖,交予我如何?”
他再度询问,而王玄感和高湛则是面色阴晴不定,不知对方到底听到了多少。
不过转念一想,这小子和陈天元一同入京,是铁反贼无误了,便是让他听到那些大逆不道的言语又如何。
“这位······嗯,贤侄啊,”高湛恢复侍郎该有的镇定,笑道,“陈兄若有事,不妨亲自来与我二人明言,不需由你传话。”
言下之意,自然是觉得沈羿不够格了。
“军师说要静心等待入宫,他将所有的事情都交予了我来应对,包括······”
沈羿轻轻抬手,露出了袖中卷宗一角,“二位,你们没有拒绝我的资格。”
“圣旨?”
王玄感见状,顿时便脚步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