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是我太过于激动,以至于没注意他长久平淡的脸上那无奈到微微抽搐的表情,只使足了劲儿冲杀过去,谁料他背着手微微侧身,轻易就闪了过去,竟没用抵挡一下!
结果可想而知,我扑倒在地,摔了个那什么吃那什么,直“哎呦喂”的呼痛,手掌撑地的时候擦了好一片伤口,小石子和细砂揉在伤口里,我泪眼汪汪要流下泪来,他的手伸过来,我抬眼瞧见他关切又有些震惊的样子。
他开口问“你,没事儿吧?”这让我又不好意思发作,毕竟是我的提议,只得把手递给他,由着他拉起来,拍拍自己膝盖跪倒在地沾的灰,丧气道“不玩了不玩了!”
谁知他竟然忍不住笑了,随即又收敛起来,干咳两声,说道“进去,我还是给你上些药吧”
他的声音总是低沉却温和的,那时的我果然是个过于开朗的女孩,总是没话搭话,喋喋不休,这样的我,却总是得到少话的他一些细微的照拂。
“少爷!我给你束发如何?”这次我的一时兴起,却没经过他的同意,绕到他身后,拿那桃木磨的梳子在他墨一样漆黑的发间细细的梳,我在大漠也是日日为父亲这样束发,可我总是烦躁,从没有过这一次的耐心。
那天他案几上的熏香刚刚点燃,窗边的竹帘随意的卷着,正巧能看见满院的春色。门前楠木桌上热茶冒着白气儿,萧炎侧坐在真丝垫子上看向我这处,眼睛分明要瞪了出来。
我想他是不喜欢的,我分明看着他眉头微微皱起来,他修长的手指握起拳来,拇指在食指边生硬的摩擦。
我紧张起来,轻轻试探着问道“疼了么”
他一时没说话,我只觉得手都要僵在那梳子上,天不怕地不怕的我竟然紧张了起来。却看他眉头渐渐舒展,手也放松的垂下,又抿嘴笑了笑,缓缓说:不疼。
“你为何叫我少爷?”寇墨白疑惑道。
“你们大户人家的公子,不都叫少爷嘛”我嬉笑道“少爷,少爷?少爷!”
后来听萧炎说,寇老将军自小对他十分严苛,也从不允许母亲纵容他,身边又从来不用妈妈奴婢们照顾。所以是极少与人亲近的。
“何为亲近?”我懵着脸问萧炎。
“何为亲近?”萧炎咂咂嘴“对他来说,一丈以内的交流大概就算是亲近吧!”
我顿时就领悟,为何束个发他为何就那般情态了,一丈以内,啧啧啧,想到此处,我总是能有不可思议到翻白眼的冲动。
半月后的一夜,好大的风雨,邪风吹进了屋。
第二天便发了高烧,头昏脑涨,扶着门出了屋,瞧着雨后的艳阳,那浑身上下的冷才缓解了些。
我倚倒在老树地下,寻思着晒着太阳美美的补补元气再去宿院讨一杯热腾腾的茶,可能身体就...
这样想着我竟然就睡了过去。
往后再回想起这天的时候,总是经不住的感叹,果然如说书的所讲,那真正的良缘都是不期而至的巧遇,如我这般刻意的相见,注定不是天定,难得善终。
这一日的宿院,如果说与平日有何不同,大概便是大雨把花都打落,泥泞了一地。
寇墨白自是早早的起身,为父亲参详些琐事。
一炷香过去,透着窗看院落依旧,却不见她来。
如此稳得住的寇墨白,书简却不知不觉滑落地上,一声落地的脆响,才觉自己原是根本没看进去,索性迈了步子往外走。
“少将军今日好兴致”萧炎打趣道“这是去寻人吗”
寇墨白瞧了他一眼,竟略有一丝的赧色,似是调整了下呼吸,又稳步的向前走去。
“墨白,你...”
沉默的少年在夏瑶院子门口踌躇了半晌,想来十八九岁的年纪还不见得太老成,多少有些难为情。
最终他还是下定决心一般走进去,只见那姑娘慵懒的倚在树下,脸色却很苍白,裙子铺了一地,对了,她是何时开始学着穿关内的裙装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