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云天闻听圣言,只满脸含愧,难以言语,只得仓促告罪,退出御书房外。
出宫之后便立马来见冷厥,备言前事,冷厥听完只叹息着说:“原是我们的不是,侯爷也无需费心了。此事木已成舟。在下如今成了门内通缉犯,但也忍不下这口气,誓要诛杀鹿元生,为屈死的弟兄报仇。”
莫云天大惊,忙道:“那鹿元生再怎么可恶,也是门中之人。况且庄先生也已救出,冷副使何以这般恨他?”
冷厥便将鹿元生因门中捕快通传消息而怒杀他们之事告知莫云天。莫云天听罢大痛不已,只说:“倒是本侯害杀了他们也!”
冷厥道:“侯爷不必自责,这些都是那鹿元生之过。只交给在下便是。”
莫云天道:“纵然如此,那鹿元生好歹也是七雀掌使,位高权重。你不可轻易动他,唯有请你们门中做主,方能名正言顺。”
冷厥怒道:“我不管这许多事!如今我被全门通缉,且门中岂是我一个副使所能见的?纵然有何冤屈也难以伸张。我向来快意恩仇,别的倒罢了。那鹿元生如此不顾昔性命,随意践踏并滥杀无辜,我向来快意恩仇,自然要找他报仇雪恨!”
莫云天急道:“万万不可!本侯素知你入门之前本长居中原江湖武林之内,想必是一身的江湖气。但既已入门,便属朝廷命官。如此当恪守门规,切不可一时意气,而尽毁前程也!本侯之意,竟是去那擎天谷寻五雀掌使郑权,叫他出面,要么与鹿元生说谈,要么会门主禀明详情。且又有我儿莫放在那处,也可帮着出一些主意。”
冷厥镇定下来,沉吟稍刻,叹着气儿道:“好吧,便依从侯爷。只是这庄先生母子二人在此,在下难以抽得身去。却当如何?”
莫云天笑道:“这有何难,本侯只叫几个心腹小厮并些丫鬟奴仆婆子来此照料他们母子二人,不比副使在此更为妥当些?”
冷厥道:“如此甚好,只是侯爷定要当心,在下深知七雀门办事之道。庄先生母子藏于此处的消息万万不可泄露出去,如今你我孤立无援。虽有巡城军府兵官兵,却难比七雀门捕快暗中行事,还望侯爷谨记,定要慎重才是。”
莫云天连连道是,只叫冷厥放心。一时又把眉头一皱,问冷厥道:“但只这擎天谷向来由门内人通禀谷内狱卫,并告知谷主。如今你被通缉,却如何入得谷去呢?”
冷厥笑道:“侯爷勿忧,莫掌使在京城之时,曾着在下秘密探寻进谷之道。只为了事发紧急用之。如今正好用上,我只去那城外山林之中,自有小道入谷,只是神鬼不知罢了。”
莫云天大喜,道:“副使竟有如此神通,叫人敬佩呀!”
冷厥笑道:“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又说:“事不宜迟,在下去了!”
于是辞别莫云天,兀自一人去了。
莫云天依先前之言,先着随从看顾好他们母子,自己再去府中抽调信重人来照顾。一一吩咐妥当之后,方才回府去,不在话下。
却说冷厥自出城外,至山林寻小道逶迤前行。历经多时,才隐隐望见前头云雾缭绕,待走近了细看。方知是擎天谷口,于是走到谷前叫门。
那门前狱卫见冷厥到来,皆大惊失色,忙问冷厥自何处而来的。
冷厥懒待搭理他们,只是要见谷主,郑权。彼时郑权与莫放寻谷中城洞,已寻得几处,正细细分拨安排人手之际。
忽报谷口有六雀副使冷厥拜见。郑权大惊,只问:“本谷主从没叫他来此,又无门内人交接通传,如何他竟骤然而至?”
狱卫只说不知,莫放道:“副使不是外人,他来此地必有要事。咱们快去接见吧。”
郑权从之,便与莫放一道出迎。适时冷厥被安排在议事厅等候,见到郑权莫放二人,当即行礼。郑权笑道:“本谷中初任到此,如何冷副使闻风而来,竟也不打声招呼,只是方便告知本谷主,前无谷内人,后无门中人。你是如何找得此处的?”
冷厥抱拳道:“是在下坏了规矩,还望掌使见罪。只是见罪之前,容在下通禀要事。”
莫放道:“你且说来,是何要事?”
冷厥便将鹿元生到京之后所做之事,包括与莫侯爷所起的争执,还有下令通缉自己并处决门中无辜弟兄之事一一细细陈了一遍。
莫放当即怒道:“这鹿元生果然不出我所料,上不得前台盘去!只会用他在谷里的那一套死法子!刚愎自用,少谋短智,真叫人气愤!”
郑权略有不乐,说道:“公子口中留德!好歹他也是一雀掌使,威望遍及全门,你也不可这般说他!”
冷厥怒道:“这样的掌使只会败坏门风,如今他独断专行,赶出我来!还如此对我!掌使就不管管么!”
郑权道:“鹿掌使此番行为的确不妥,且擅自处决门中子弟更是不当。如今本掌使且去与他会面,一解前隙!”
莫放道:“不成!掌使在此当有重任,如何能轻去别处?”
冷厥道:“公子啊,再不去阻拦他,他必定要捅出更大的篓子,彼时如何向门主交代。不如郑掌使领在下去见门主,请门主定夺吧。”
郑权道:“副使应知,门主不可轻见。”
冷厥急道:“如今这等局势,还不到见门主之时么?”
郑权道:“这样吧,你我先去见鹿掌使,如若说他不成,再去见门主也不迟。”
冷厥从之。莫放道:“可谷中该如何办?”
郑权道:“只去一日,无妨。便辛苦公子一日了,替本掌使看着些。本掌使随后回来。”
莫放只不肯,并道:“你说得轻巧,依我看来,短短一日,可解决不了此事。我毕竟不是谷主,凡事不能替你做决定。值此非常之时,如若谷中生了变故,你又不在,叫我找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