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此时就在镜子边上站着,镜子里头她看到的不是她的影子,而是父亲的一把锋利的刀刃,透着寒光,刀刃上还淌着鲜血,刀刃就像一块破碎的玻璃,从刀刃上可以看到地上躺着一对男女的尸体,他们赤身裸体,一丝不挂,那个女的分明就是自己的母亲,给自己哺乳,给自己沐浴,寒冬中温暖自己的小小身躯的母亲,也给自己屈辱,给自己寂寞,给自己吵闹,半夜里不断惊醒自己的母亲。父亲握着刀,哈哈大笑,笑完后又嚎啕大哭。依依害怕了,她不知道,为什么离开了家乡,来到了九江,来到了异地怎么还摆脱不了这个噩梦的纠缠。她使劲的眨了眨眼睛,镜子里的镜像还在,她转过头来看看四周,高低床,书桌,室友,宽敞的玻璃窗,初夜的习习凉风。她再用手摸摸自己的胸口,心脏在砰砰的跳动。她继续抬起头,拉熄灯,镜子里的镜像还在。她彻底绝望了。她本不应该去看镜子,她弯下腰来,拾起床头的鞋子,朝镜子砸过去,使劲的砸,用尽了气力,都是徒劳的。她四周寻找厚实的钝物。之后她看到了丫丫的皮鞋,皮鞋鞋底的马蹄铁在漆黑中闪着寒冷的光,就像父亲手中的锋利的刀刃。她抖抖索索的伸出手,慢慢伸向鞋子,她抓了起来,转过身来面向镜子,她闭上眼睛,用鞋底的马蹄铁朝镜子砸过去。
哐啷,搪瓷脸盘被吴伟不小心踢翻,去他娘的,他嘴里偷偷的骂了声娘,也没管大伙儿有没有被吵醒。
吴伟的脾气像谁呢?他也不清楚自己到底像谁。父亲是个老实巴交的乡村农民,母亲更是心地善良,走路的时候就会提防踩死一个蚂蚁。也许应了那句古话“物极必反”吧!
吴伟的脾气着实不适合他的未来职业,如果按照这个脾气去教书,不是学生被打死就是他被学生折磨死。因此他也相当的了解自己这种窘境。他对教书没有兴趣。为什么选择这个师范生?大概就是因为穷,父母亲给他选择的,姥爷说道,这种职业可以磨磨他的性子,万一磨好了,他还能成一番气候。可是,他死活都改不了这个脾气性格。
其实,他也不是一成不变的。在他顽劣的脾气背后,他有一股温柔。他待人真心,对人也体贴。就是一番真情。
他是直爽的人。他的直爽告诉他,在依依丫丫和瑶瑶之间,他对丫丫是最有好感的,他觉得,他和丫丫的脾性很是相似的,丫丫的直爽,乐观,大方和对人的热情似火,让每一个男孩都眼前一亮。哪有男人不喜欢这样相貌美丽的,性格开朗的,身材迷人的女孩呢?他其实很想跟韩金说一声,我最喜欢的是丫丫,我要去追求她。可是他不会说,不是他没有这个胆子,而是他觉得朋友妻不可欺。既然哥们喜欢上了他,他绝对不会横刀夺爱。
退而求其次吧。依依,这个女孩,他猜不透,看不清。他也朝韩金打听过这个女孩的家庭,只知道她的家庭背景很复杂,但是具体什么样子,他并不知道。与她们三个女孩子在一起的时间其实不短也不长,但独处的时间并没有,都是集体活动,加上依依就是一个闷罐子,不爱说话,吴伟也是个不爱言语的人,两人也只能靠猜测去捉摸对方的心思。就是从直觉上看来,依依对他不反感,但缺少那股热情。吴伟自觉没戏。
吴伟撒完尿,觉得再冲冲凉,或许回去睡觉会更加凉快一些。他旋开水龙头来。一股清凉劈头盖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