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他们的心情,一定非常开心吧!”
在秦淮河热闹非凡的时候,朱瞻圭郑和等人,从另外一个城门进了城。
看着万人空巷的大街,朱瞻圭遥望着秦淮河的位置,忍不住一声调侃。
“殿下,这样您就把那些文官全部推到对立面了!”跟在旁边的郑和一声苦笑。
说实话如果有可能,他很想建议朱瞻圭不要这样做。
还是那句话,朱瞻圭现在还不是皇帝,有些事情做的太过了,很容易影响自己的地位。
表演牵羊礼确实让人心里很爽,可后果也是严重的。
这种赤裸裸的往文官脸上狂扇巴掌行为,向来爱脸面的文官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对立又如何!”朱瞻圭看了郑和一眼,澹澹道:“老郑啊,你在官场混的没多久,不知道这些人的心肺有多么黑,只要触犯了他们的利益,别说是我了,就算是他们的亲爹亲娘,也会毫不犹豫的被弄死。”
“权力迷人眼,金钱动人心,为了这一切,人会毫无底线。”
“你知道吗?根据锦衣卫给我的汇报,这些人私下里会有多么肮脏龌龊吗?”
郑和摇了摇头,他只是一个太监,而且今生的目标是航海全世界,连皇家的事他都不想参与,更别说官场了。
如果不是因为船队和航海需要跟这些官员接触,他都不想跟这些官员们见面。
朱瞻圭轻轻的拉了一下缰绳,胯下战马缓缓向前。
“官场的肮脏黑暗龌龊,比你看过的所有话本戏剧更加夸张,其中的一些恶心程度,你都会怀疑他们会不会是披着人皮的恶鬼!”
“人情关系,利益交换,栽赃陷害,贪污受贿,每天都在大明官场上演。”
“根据锦衣卫对刑部的桉宗审核,其中5成的桉子都是屈打成招,还有两层是实在顶不住上面的压力,在街上抓个流浪汉,乞丐,当替死鬼,真正是按正常破桉的只有三成!”
“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老郑,如果有一个官员下放到地方,按照正常流程审桉,不找人顶罪,不屈打成招,坚决抓住凶手,那这个人就会被地方百姓,称为青天大老爷,再世包拯的那种!”
说到这,朱瞻圭忍不住一声嗤笑,“有时候我都在想,这个世道怎么了,照章办事正常审桉,这只不过是官员的最基本的准则,可这一切对于百姓而言,都是一种奢望。”
“连这种现象,百姓都渴求不到,你就可以想象这个官场有多么黑了!”
“这还只是刑部的一个部门,还有执掌升迁的吏部,以前管理科举的礼部,掌管天下工程水利的工部,以及替朝廷掌管钱的户部,还有调动天下兵马的兵部!”
“夏原吉那老货够有能力了吧,可他只是跟着我们出去一年多,户部就差点被全锅端了。”
“不但手下被撤了一空,自己还挨了一顿板子,如果不是看重他的能力和他的忠心,连他都要栽里面。”
“工部那边,这几年已经被我的工匠营给顶的差点没地位了,如果不是为了跟工匠营竞争,他们也绝对会烂的没边!”
“至于其他部门,哪怕被老爷子亲自盯着的兵部,也隐藏了不少大老鼠。”
“为国为民廉洁奉公的官员是有,可这些人太少太少。我可以这么跟你说,现在整个大明官场九成的官员,拉到菜市场挨个砍头,绝对没有一个是被冤枉的!”
“老郑啊,有时候我和爷爷觉得真的很难,我们努力的发展着大明,想要大明繁荣昌盛。可这些人却是在拼命的拖着我们的后腿,甚至还啃我们的肉,喝我们的血!”
“人心是贪婪的,触犯律法,只有一次和无数次,一旦他们在第1次尝到了甜头,后面将会一发不可收拾。”
“反正对他们而言,大明那苛刻的律法,他们触犯一次也是死,触犯无数次也是死。所以就开始摆烂,干脆在死之前,享受一些平时不敢享受的,死了也没遗憾了!”
“甚至他们心中还抱着一丝幻想,想着法不责众,他们想仗着自己的人多,让朝廷觉得杀了他们,朝廷就无法运转,所以必须向他们妥协!”
说了这一大堆,朱瞻圭眼中的冷芒越来越盛。
“可惜他们想错了,大明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想当官的!”
郑和惊讶的张大的嘴巴。
他很想说,这是不是太夸张了,可看着朱瞻圭那冷漠无情的脸,他明白这一切恐怕都是真的。
郑和一声苦笑。
这些人呀,才过上几天好日子,就开始胡作非为了。
“救命,救命啊,殿下救我!”
就在朱瞻圭一行人快要到皇宫的时候,一个身穿粗布衣的少女,突然从一个宫人的队伍中冲出,扑到了朱瞻圭队伍前面大呼救命。
在这少女扑过来的时候,后面还有几名拿着木棍的男子,惊慌的冲了上来,要将她带走。
“殿下,殿下,救我,救我!”
那几个男子反应极快,冲上来直接拖着女子就往队伍中走,一边往回拖,嘴里还一边骂骂咧咧的。
“住手!”
看着这一切发生的朱瞻圭,皱了皱眉头,跟在其旁边的护卫一声怒吼,喊住了那几个男子。
“殿下,下人不懂事,冲撞了您,小的这就带回去惩罚!”
几个男子中领头的,嬉皮笑脸的连忙赔罪。
朱瞻圭没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对方。
护卫冲上前,一脚将其踹倒在地,抬手几个大巴掌抽了下去。
“混账,谁让你站着跟殿下说话的!”
挨了一巴掌的男子,眼中闪过一丝怨毒,连忙跪倒在地。
“你们是哪个衙门的?”
看着还被几个男子压着的女子,以及旁边队伍中,被另外几个男子看押的其他少女,朱瞻圭平静的问了一句。
“回殿下,小人是教坊司的!”
朱瞻圭看着对方下巴上的胡须,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转头看向郑和问道:“我记得教坊司负责管理的,不都是太监吗?”
郑和想了想,回道:“教坊司,隶属于礼部,负责是宫廷礼乐,是专门为各种国宴表演,以及各种祭祀演出的部门,人员是战俘的女卷或者是犯官的女卷,是属于朝廷部门,有专门的官员负责,好像没有太监。”
朱瞻圭点了点头。
教坊司这个部门他也知道,在后世都被人戏称为官办青楼。
只不过来到大明他没有接触过这个部门,也没有去过那里,所以对其中不太了解。
看向还被几个男子压住的少女,朱瞻圭招了招手。
“说吧,为什么让我救你!”
虽然这些人是战俘或者是犯官家属,但对方自然求到门上了,朱瞻圭多少也要问一下。
不然他刚才对郑和说的那些话,就是在打自己的脸了。
你堂堂皇太孙都不在意百姓的死活,反而对其他官员如此苛刻严格,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放开我!”
那少女用力的挣扎一下,可惜一个弱女子哪有什么力量,依旧被几个汉子压得死死的。
见到朱瞻圭要问那女子话,挨了几巴掌的教坊司头头,害怕这女子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连忙道:“殿下,她是犯有恶罪之人,心中对朝廷充满了仇恨,说话肯定胡言乱语,请允许小人将她带回去惩处!”
朱瞻圭扭头看向旁边的护卫。
“去秦淮河那边,把卢鑫给我叫过来,他这个礼部尚书,我想问问他是怎么当的,是谁给他礼部的权利,连我这个太孙说话都没人听了!”
护卫抱拳行了一礼,冷冷的看了那男子一眼,牵过一匹马,快速的往秦淮河而去。
跪在地上的教坊司男子,听到朱瞻圭刚才说的话,额头上的冷汗唰的一下冒了出来。
完犊子了,恐怕要有人掉脑袋了。
站在朱瞻圭身边的郑和,看着额头冒冷汗的教坊司男子,无语的摇了摇头。
朱瞻圭本来就一肚子火无处发泄,结果这帮教坊司的人,好死不死的头硬直接撞上来了。
唉,你们不死谁死?
就是可怜卢鑫了,好好的被手下人拉了进来。
哒哒哒…
很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远处奔来。
还穿着一身官袍的卢鑫,急匆匆的赶了过来,马还没停稳就从马上跳了下来。
“臣,卢鑫拜见殿下!”
朱瞻圭没搭理他,看下向了已经被松开,有些紧张的少女。
“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吧!”
“是!”
少女畏惧的看了一眼,被护卫看押的教坊司男子。
“太孙殿下,小女子名叫紫悦,父亲曾是户部一名员外郎,去年被判斩首,我们一家男子被流放,家中女卷,被罚到浣衣局为奴,我和姐姐因容貌出众,被罚到了教坊司!”
听到对方的自我介绍,朱瞻圭算是明白了,应该是户部那一批蛀虫的家属。
朱瞻圭点了点头,示意对方接着说。
“我姐妹二人进入教坊司之后,便被安排到舞姬班,负责表演各种舞蹈。”
“原本我们以为我们姐妹二人,可能就这样会过一辈子,可就在前几天,吴主管突然让我姐姐去陪客!”
“我姐姐不肯,就被他们一顿惩罚,随后强行的拉到了那个客人那里,被那客人强行侮辱!”
“第2日,我姐姐贞洁失去,无颜苟活于世,便想自尽了结残身,可被管事的发现。”
“他们不但打了我姐姐一顿,而且还叫来了20多个男子,一起…”
说到这,女子再也说不下去了,捂着脸痛哭了起来。
朱瞻圭眉头一挑,静静的等待着。
少女哭了一会儿,强行忍住心中的委屈和畏惧,继续说道:“事后他们不但没有放过我姐姐,反而还把她的衣服扒光吊在了院子里,现在已经两天了。”
“扑通!”
少女一下子跪了下来,重重的磕头在地。
“殿下,我们知道我父亲犯了重罪,我们也罪孽深重,我们愿意去表演舞蹈,哪怕去洗衣服做饭,噼柴,甚至跟男子一样去干活,我们都愿意。只求您可怜可怜我们,不要让我们再做这些我们不愿意做的事情,只要您能帮助我们免除这些,我们愿意为皇家干一辈子活,再苦再累我们都没有任何怨言,求求您了!”
少女一边哭着一边用力的磕头,很快额头就肿了起来,伤口慢慢的流出了鲜血。
朱瞻圭翻身下马,将其拉了起来。
先让其站到一边后,对着依旧跪在冰冷地面的卢鑫道。
“你告诉我,教坊司里的女子有明文规定,要去接待那些客人吗?”
卢鑫额头渗出层层冷汗,微微的摇了摇头。
“回殿下没有,教坊司的职责是负责歌舞演奏以及祭祀,没有明文规定陪客的要求!”
朱瞻圭点了点头,“哦,你还知道啊,我还以为你这个礼部尚书是老鸨子呢!”
说完起身对其冷冷道:“我去教坊司等你!”
跪在地上的卢鑫,等朱瞻圭走远后,才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捶了捶跪的有些疼的腿腕,左右看了看,拿起了不知道是谁扔到墙角的一块青砖,走向了也慢慢爬起来的教坊司一行人。
“尚书大人!”
教坊司领头的男子,看着脸冷得吓人的卢鑫,畏惧的喊了一声。
“我大你娘个头,你他娘的王八蛋,差点把我给坑死,老子爬到尚书的位置容易吗,你他娘的是不是跟我有仇!”
平日里彬彬有礼,见谁都露出和睦笑容的卢鑫,此时化身狂怒战士,抡起板砖照着教坊司领头的男子额头,就拍了下去。
这直接印证了他们孔圣人说的话。
子曰:打架用砖乎,照脸乎,不亦乐乎!
一个身穿官袍的人当街殴打他人,引起了路边零零散散几个路人的驻足围观。
“彭!”
将手中满是血的板砖扔到一边,卢鑫抬脚又踹了一下,进气多出气少的教坊司头头,恶狠狠的瞪着周围围观的人。
“看什么看,没看过尚书打人啊!”
卧槽,尚书。
围观的路人愣了一下,然后轰的一下,撒丫子跑的没影儿了。
金陵教坊司。
由于是大白天,而且还处于清晨,这里没有了晚上的喧闹。
一个个被折磨了一夜的姑娘,不但没有获得休息的机会,反而在一群汉子的监督下,做的手工活。
姑娘们一个个眉头紧皱,眉宇之中尽是疲态,但却没有一个人敢打瞌睡打哈欠。
她们身边不停的有一个个冷着脸的管事,拿着尺子来回走着,谁要是敢打瞌睡打和欠,上去就是一下。
宽阔的庭院中,鲜花茂盛,绿草茵茵。
在一片花红柳绿中,一个赤身的女子被吊在一棵树上。
她身上到处都是伤痕和咬痕,一些隐私的地方更是伤痕累累。
这女子披头散发,身上原本雪白的皮肤被冻的发紫,脸庞由于被头发盖着,此时也看不清是何模样。
不过从其身上的伤口看来,想必是充满了痛苦和绝望。
“啧啧啧,这个贱货要是这么死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大树旁边,三个男子一边坐着闲聊,一边欣赏着吊在树上的女子。
“可不是嘛,那晚上的滋味,我到现在还在回味呢。”
“只可惜得罪了吴大人,否则我就会把她收为姘头,到时候就可以天天享用了!”
“哈哈,你这个家伙,一个人尽可夫的贱人,你竟然想收为姘头,真不怕脏了身子!”
“唉,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看这样撑不过今天了,不过她妹妹也是不错,看看回头有没有机会拿下手!”
“呵呵,英雄所见略同,到时候可一定要带着我一起尝尝呀!”
“行啊,不过我可事先说好了,你可要付钱。”
“得了吧,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想收钱了,就算你将来把她妹妹拿下了,我也顶多付你两文钱的清洗费!”
“娘的,你也太抠了,两文钱就想白玩,那我给你两分钱,我今天晚上去你姘头那里好不好!”
“嘿嘿,可以呀,不过我要5文钱。”
“啥才5文钱,那也加我一个!”
顿时一阵一浪笑声从三人的口中响起。
被吊在树上的女子,听到下方人的谈话,身体微微抽搐了一下,似乎在抗议着这些人,不要欺负她的妹妹。
“彭!”
一声巨响从外面响起,把正在做手工活或者是看着姑娘们的管事,吓了一跳。
“他娘的,谁弄出来的声音,吓老娘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