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她的脑子几乎一片的空白,她就一个想法,吃的,吃的,都是吃的。
尽管她的嘴巴里塞满了点心,但是,她还是往嘴巴里继续塞,一直往里塞。
江奶奶见此,担心得不行,忙心疼的道,「慢点,慢点,孩子,慢点,别噎着了啊。」
江奶奶是苦日子过来的人,一下就看出朱迎春这是饿了很久了。
也因此,她越发的心疼了。
「你带过去那么多的财物,那货郎一家都不让你吃饱吗?」
听了这话,江迎春再也忍不住,又哭泣了起来。
朱迎春忍不住道,「外祖,呜呜呜,我……我好饿,呜呜呜,我好饿!」
江奶奶摸着她瘦骨嶙峋的手腕,正要说什么,忽然,一旁的朱迎春发出了一声的惨叫。
「啊!」
她的一张脸,扭江成了一团,显见非常痛苦。
江奶奶下意识掀开她那只有小竹竿子的手腕,下一刻,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了起来。
这朱迎春的手腕上,竟密密麻麻的被打出了不少的痕迹来,那些触目惊心的伤口,看着就可怜非凡。
「谁……谁打的?告诉外祖母,这是谁打的?外祖母给你做主。」
江奶奶这么一问,朱迎春却只是沉默不说话,怎么都不说话。
江奶奶看着她这个样子,哪里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用说,肯定是那货郎一家打的了。
她叹了一口气,也不再追问,只道,「既然你这次回来了,那就别再回去了,以后,咱们家再为你找一门亲事,这日子总能过下去。」
朱迎春听了这话,却脑袋垂得低低的,一声不吭,看着她紧绷的面容,显见是不愿意的。
江奶奶没有注意到朱迎春这一点,又吩咐丫鬟婆子带朱迎春去熟悉打探一番。
朱迎春头发打结,显见的,已经有了臭虫。
而在看她的衣服,连江家最穷苦的人,都不会穿这样的衣服。
到了晚上,江禾曦回来了,也再次见到了朱迎春。
尽管朱迎春已经换了衣服,但是,仍旧是畏畏缩缩的,在看向英姿勃发,身高比她高了一个多头的江禾曦的时候,朱迎春的眼里,不由闪过了妒忌的神色来。
在小时候,朱迎春是江三姑和朱姑父的掌中宝,每年都会穿最好的衣服,吃最好的食物。
乡下人家穷苦,很难有女孩能穿新衣服,但是朱迎春每年都有新衣服。
而对比之下,江禾曦就可怜了不少。
由于不得父母的喜爱,且父母只把她当做奴仆使唤,从小到大,江禾曦从来不曾穿过新衣服。
更不曾有过好日子,就没吃饱穿暖过。
但是现在,江禾曦竟被册封了县主。
他们这些人,见了江禾曦以后,都要下跪行礼的啊。
再看看这庞大的将军府,这么的华贵,服侍的扑人这么多,连最低等的下人都比她朱迎春穿的好,朱迎春的心里,不免越发的不是滋味了。
在辽人占据榆州以后,由于货郎一家住在山上,倒是没怎么被波及。
不过,朱迎春就凄惨了。
在遭遇灾难的时候,每个家庭的女人,往往是第一个被牺牲的。
在货郎家里,因为贫穷,因为缺粮食,每一顿,朱迎春都是吃得最少的那一个。
最初,她好歹还能有一口吃的,但是伴随家里的粮食越来越少,到了后面,她几乎混不到吃食了。
而且,货郎一家看她的眼神,也越来越让她害怕。
她为了活下去,便去附近
的山林寻找吃食的,不管是野菜,野果,树皮……总能找一些回来。
等找回来以后,货郎一家大口大口吃着,好歹暂且不管她了,只在他们心情不好的时候,揍一下她而已。
她觉得只是揍一些她,她还是能接受的,家里日子过得不顺当,辽人侵占了土地,家里的爷们没法出去卖货,家里的日子不好过……这一切,她都能理解。
她为货郎一家找满了借口。
但是,事实上,如果不是江禾曦拿下榆州,只怕朱迎春再在山上待着,那货郎一家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都把她吃掉了。
是真正意义上的吃掉。
人在饿极的时候,早就丧失了人性,尤其一个没要嫁妆的拐来的女人,他们一家只会认为他们的儿子能干,只会觉得朱迎春愚蠢,哪里会有什么感激朱迎春留下来和他们共同熬苦日子的想法?
在朱家一家人快要彻底断粮的情况下,自然有打算把朱迎春杀掉吃肉的想法。
毕竟,儿媳妇就是个外人。
一个遭遇灾难的家庭,最先死掉的,基本都是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