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安安心心地坐着吧，算自己不怕，也要想着你那刚刚拜了天地的小媳妇呀？你这家伙也真是的，那样一个娇滴滴的小丫头，怎么可以被……”万剑心指着一玄子的脑门子训斥着，语气充满了劫后余生的侥幸。一玄子没死这件事情，对于刚刚进入秘境的万剑心来说，简直找到宝藏还让他振奋，只不过，看到一玄子抱着李小萌衣衫不整，狼狈虚脱地从那小黑屋爬将出来，万剑心的心里，还是有那么一丝羞耻和愤怒的，他不认为一个大男人应该如此薄待自己的媳妇儿。

“师叔，不是我被鬼迷了心窍，做出这等过分的事情来，是那屋子里……有古怪，我们都了邪法，没法停下来呀！别说小萌受不了，连我这么个大老爷们，到了最后，也吃不消了！”一玄子苦笑一声，满脸尴尬羞愧：“那小黑屋里各种阴邪机关，甚至连空气都可能散布情花之毒，我和小萌为了活命，不得已……惭愧！”

“甭惭愧了！”万剑心有些不满地说道：“还是想想以后怎么面对人家一个小姑娘吧！”

“还能如何，自然是恩爱厮守一辈子了！毕竟我和她，真的是两情相悦。师叔，此番荒唐之后，我一玄子愿意发下誓言，终身不再纳妾！”

“你！”万剑心被他的话吓了一跳，不再纳妾可不是什么随意做出的决定啊，那可是关系到子孙后代的大事情。“你简直胡闹！这种誓言怎么可以随便……”

万剑心看着脸色虚弱甚至有点浮肿的一玄子那一双坚定宁静的眼神，张了张嘴，最后也没有将训斥苛责的话说出来，干脆一挥手：“你若是能走动了，去看看人家小妹吧！如此一天半夜的，对寻常女子来说无异于惨祸！”

“谨遵师叔教诲！”一玄子挣扎着爬起来，一摇一晃地朝另外一堆篝火旁走去。

万剑心的目光追随者他，看着一玄子有点艰难地走到李小萌身边坐下来，看到李小萌几乎是主动地将头枕在一玄子并不宽阔的肩。昏暗又静止的空气里，传来两人低声的情话，没有什么海誓山盟，没有什么客套虚话，只有真真实实地对未来生活的规划与向往。说来不过是从宗门长辈那里赊借十两黄金，在东海县城里盘下一家店铺，一座小小庄园，雇几个穷得过不下去的脚夫力士，开一家小小的商行，靠着从师门学来的些许技艺，过普通人的生活而已，平时的时候，为宗门弟子提供些方便，隐藏包庇些许正道豪侠，真正宗门有难了，将店铺一质押，便双剑合璧，为宗门正道出生入死，如此而已。那一对新晋的情侣，你一句我一句所声言的，不过是一个普通的修士的普通生活而已，没有大富大贵，没有奢靡荣华，也没有动不动天下苍生怎样怎样的大豪迈，大壮阔，不过是些普通人的小小幸福，普通人的小小底线，普通人的小小奋斗，普通人的小小原则，如此而已。他们的所谓情话都太过真实，真实得如同触手可及，可是这普通人的小小幸福，是万剑心等大侠们为之流血流泪的全部。

“正道为人！”五年前那一段震骇了肺腑的演说，五年前那一位银发的男孩，如今早已成为万剑心信仰。此刻看着一玄子和李小萌相互依偎着的身影，虽然有被撒狗粮之嫌，但也更加坚定了自己要走的道路。

篝火边，几个铁剑门的弟子正从泥沙里面挖出许多目鱼和海参来，看那架势是连狩猎都不用了能混得一顿饱饭。还有两位弟子从沙子里刨出来两件碎裂的灵器，面虽然带着些许灵光，可是这缺损的灵器嘛……基本和废铁一个价。

原本品灵器的破斧头和断剑，在海底下毫无防护地呆了一千年，早成了下下品的宝器，这玩意别说献给真王充数了，是这些铁剑门弟子自己都不稀罕。

这不，一位弟子熟练地将那把断剑一节一节地掰下来，往远处撒了，然后拍拍手，站起身来恭恭敬敬地到了万剑心跟前。

“师叔，我们真的在这里等着？”他轻声问道，一双眼睛不时往北方漂移过去，不为别的，为了在北边不到四十步的地方，有一个大殿的入口，天晓得里面会藏着什么宝贝呢。

“等着。”万剑心十分笃定地说道：“不仅仅是你一玄子师弟和李小萌师妹为咱们开门，受了重伤，要调养一段时间，更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在这里等待你银尘师叔或者拜狱师叔来。”

“银尘师叔会找到这里来吗？”

“一定会的。”万剑心的语气刚才更加笃定。

两人正说着，突然看到几位扒拉目鱼的弟子站起来，紧接着一声“有情况！”响彻营地，万剑心当先跳了起来：“分两个人，保护好一玄子他们，没没受伤的，跟我去看看！”他一手紧握着腰间的剑柄，当先跳过篝火跑了过去。

百步之外的空阔地方，一大群人正呼隆隆地冲过来，他们身穿各种各样颜色的衣衫，每个人身鼓荡起来的罡风都十分散乱微弱，哪怕那个冲在最前的领头人，万剑心一眼看过去也入体七八重的实力，这些人单个拎出来还不够万剑心一只手收拾的呢，可是他们的数量，粗略看下来，只怕不下百人了吧？

“敌袭！守住隘口！结阵防御！”万剑心一看那些人杂色的服装，以及陌生的脸孔，知道他们绝不是什么友方势力，在这和外界断绝联络，暗无天日按五天的秘境之，两股不同势力相互碰面的结果只有一个，那是厮杀。

铁剑门弟子的动作，万剑心的命令更快，在万剑心刚刚喊出话的瞬间，十几个铁剑门的弟子都纷纷窜一处处废墟的至高点，将真王先前配发下来的短弩解下来，握在手里，瞄准了对面乱糟糟的人群。

人群朝前涌动，队形混乱不堪，军势什么的暂时还不能指望。万剑心一个闪身到了营寨唯一的出入口旁边，手的长剑无声无息地出鞘了。

伏绝天征之，狂风，几乎化为一道道白色的光流，在锋刃边缘旋转。

“没有结阵，暂时还不算太难对付……”万剑心的目光锁定了那个冲在最前面的人。

那人看到万剑心了，身子微微侧转，朝着万剑心右侧一步远的地方冲过来，衣袖飘飞间手一把胡桃木柄的朔铁大戟带着一阵刺耳的破声，直接冲着万剑心的细脖子砍来。

摆明了是交错破防。万剑心冷笑一声，手的伏绝天征，猛然间光耀天地。

杀！

……

正在朝着金刀门方向赶过去的银尘，再一次猛然收住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