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刻依然无法忘却,自己看到那两只近乎完好无损的,带着三圈红线的鹅黄色袖子时的感觉,那是整个世界突然粉碎的感觉吧?
他这样在自责与恐惧的混乱白白浪费了几个小时,完全不知道也不理会另外四个同样娇俏柔弱的姑娘还等着他拿主意,决定他们五个人在这苍茫又无危险的提下空间里的千金方向,决定着整个团队的生死存亡。这个时候,本应该是男子汉扛起重任,殚精竭虑思考着如何活下去的时候,而赵玉衡却选择做一个披着男人皮的女孩子,将所有的一切,都丢给王雨柔,柳梦仪或者王家姐妹,或者其他什么在他幻想存在的人,神,佛,妖怪,当然实际,他将这一切都丢给了虚无的命运去做裁决。
也在这几个小时,他错过了地震,闪光,山崩,错过了银尘与凛凛渊致幻琉璃的隔空对骂和那恐怖的神意降临。他只是在混混沌沌之,感觉到了四个姑娘的瑟瑟发抖,感觉到了有人给自己喂一些新鲜又好吃的海肉章鱼肉,感觉到自己很快吃饱了,感觉到起风了,最后感觉到下雨了。
当第十三滴雨落到他头的时候,他才猛然清醒过来,却也为时已晚,暴雨“哗”地一声将她和四位美丽娇柔的姑娘浇了个通透,他们四个人只能狼狈地大喊着聚集到一起,摆出五行阵,将每个人的罡风汇集起来共同组成一个防护罩,抵挡着天落下的,如同弹丸般的暴雨,他们在孤岛之,孤立无援。
“那船呢?”赵玉衡在暴雨之涨了三次嘴,才终于问出这么一个问题来。
“漂走了,我们大概以为你会嫌弃”
“漂走了!?那是我们救命的船!你现在给我说漂走了!”赵玉衡突然爆吼起来,声音大得连暴雨都遮掩不住。他暴力推开刚刚还和他共同抵御大雨的王雨柔,仿佛一头发狂的奔牛一样出冲向渐渐翻腾起来的大海。
“玉衡!”王雨柔摔倒在泥灰里,原本还算干净的长裙立刻变成一团脏灰色的抹布一样的东西,她的脸糊了一层厚厚的泥灰,看起来特别像落魄的乞丐,可是她依然不顾一切地伸手去够自己的爱人。
柳梦仪跳起来,一个纵跃到了赵玉衡面前,一把将他搂在了怀里:“你要去哪呀?”她哭号着,大雨浇透了长发。
她已经看出来,赵玉衡似乎有轻生的冲动了。
“别拦着我!让我干干净净地死了吧!质本洁来还洁去呀!”赵玉衡在柳梦仪怀里挣扎这却完全没法挣脱实力他高出一个境界的柳梦仪的怀抱,更何况,此时王云芬也跟着跑了过来,三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
“你说什么傻话呀二爷!你怎么能怎么能”王云芬急得声音都嘶哑起来,可是怀里的赵玉衡却挣扎得越发剧烈了。
“放开我!你们这些知道阿谀奉承的蠢物!真是连一点常识都没有吗!那条船是我们唯一的活路懂吗!没了船!我们难道要在这破孤岛活活饿死吗!还说什么要厮守一辈子!连这点分忧的能力都没有!!”
“二爷!二爷!你好歹想想老太太,老爷,太太和和林家姑娘呀!”王云芳一听这话急了,竟然口不择言地将林绚尘的名号给抬了出来。她当然着急,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命其实依附在赵玉衡的身,赵玉衡要是死了,她和她周围的这三个人根本没有资格活着回到崇明王府里,甚至连活着走出秘境的资格都没有了。
王云芳的话如同一盆冰水,彻底浇醒了赵玉衡。或许林绚尘在赵玉衡心的地位实在很重要,让身处“绝境”的他也收了寻死腻活的心思,可是现实依然是不动如山的残酷,他们失掉了作为船的隔离逃生舱,在这连一根草都没有的孤岛,在这天灾一样的暴雨,真的没有任何的办法。
“你们的罡风能支持多久,能走到另外的道吗?”赵玉衡几乎是本能第问道,他此时根本想不出来自己还能有什么方法自救,除了神功武士们引以为傲的水面行走。
“三四个时辰之内是没有问题的。”王雨柔这个时候才爬起来,虽然形貌不堪,可是没有人有闲心计较。
“奴家也是。”柳梦仪也自信地说道,似乎她想用自己充满信心的声音感染赵玉衡,让他真正像一个男人一样担负起所谓的责任。她转过脸来,看到王云芬和王云芳的脸露出尴尬的神色。
“二爷,奴家只能支持一刻钟而已。”王云芬轻声说道,身边的王云芳拼命点头,她们两人都只有培元十三重的修为,水行走要耗费很多元气和体力,根本不能长久。
“走不过去,游过去吧!这个时候,一切都必须以二爷为重,任何拖后腿的,都必须”烂泥人一样的王雨柔一边用罡风将脸身的泥点子震飞出去,一边冷冷说道。她的语气着瓢泼的大雨更加冰冷,这变幻莫测的命运更加铁面无情。她不仅仅是修炼了大道无情的女人,她更是天生几乎毫无感情的冷美人。王夫人对她的评价是“纵然无情也动人”,因为无情,所以只会做正确的事情,从某种意义来说是绝对的冷静与忠诚。她从被王夫人接进王府的那一刻起,不是女孩子了,而是一件维护犬儒统治与封建等级制度的工具。
她是用来维系王府正常运转的工具,并不是嫁给赵玉衡让他幸福的小媳妇,因此她在王府利益,或者赵玉衡自身利益受到损失的时候,必须学会冷酷无情,必须学会舍得牺牲掉除她和赵玉衡以外的任何可以牺牲的人,尤其是像王云芳这样顶着“姐妹”头衔的事实的仆人,何况,王氏姐妹在王雨柔的眼里,不是什么仆人,是任何时候都必须优先牺牲掉的,威胁到自己取得王府大权之路的潜在情敌。
她打心底里希望这两个丫头不明不白地死在着秘境之,此时,说出的话更是丝毫不留情面了。
“你!你怎么能这么说!”王云芳当场急了:“我们好歹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