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场的空调冷气开得很低。
短发女人和已经恢复了本来面貌的中年男人却都已汗流浃背。
他们各自坐在赌桌上,手中筹码的数量已越堆越高。
“停下吧。”中年男人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咱们这么赌下去要买多少东西?比如我们规定一个数额……”
“你以为我会相信你的鬼话?!”
短发女人目眦欲裂地说道,此刻她的身上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精致,浑身都是血污、发丝凌乱。
她神经质地抓着自己的头发,目光也死死盯在面前的赌桌上。
现在她有二十八万金币,后上赌桌的男人却已经有三十一万金币,他们从一万开局拼到了三万开局。
短发女人咬着牙,她的身体颤抖,豆大的汗珠不断自额头滑落。
面前的提示牌显示着:请问您是否要继续下注?
她低下头。
这里的赌局就算能全赢又怎么样,他们的对手从来就不是这些假人,而是同层的对手!
她的眼底泛着不正常的血丝,颤抖着手在屏幕中输下了二十八万全部的金额。
一旁的中年男人看得一愣,但他手中的赌局还未结束,只得慌乱地低咒着自己的赌桌能快一点。
就在他准备将全部金币下注开局的时候,身侧的赌桌上突然传来一阵惊恐的低呼声。
他忙转头去看,只见这一次,短发女人的赌桌上赫然显示着:赌局失败。
“赌局失败,系统监测到您的积分已清零,您可以选择离开赌场明日进入上层,也可以向幻想赌场出借金币继续赌局。”
中年男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就在他错愕地凝视着隔壁失败的提示时,短发女人噌地站起身向着赌场外夺路狂奔而去。
中年男人这才回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薅住了她的头发:“想陷害我替你死……就得付出代价。”
短发女人凄厉而痛苦的惨叫声回荡在赌场内,她奋力挣脱男人刺来的短刀,手臂却还是被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口。
刚刚的伤还未痊愈,此刻又添新伤,她只觉头脑一阵昏沉,中年男人却已再至身后。
她凭借最后的意志跌跌撞撞跑到最近的空位坐下,急迫地按下了开始的选项。
就在中年男人的刀即将挥下时,坐在女人对面原本神色空洞的对手却起身突兀地握住了他的刀。
“幻想赌场禁止一切伤害在赌桌上客人的行为。”
一时间这句话回荡在整间赌场,每一个赌徒都神色僵硬地朝向二人,机械地重复着这句话。
这样的画面太过让人毛骨悚然,仿佛这些重复着一句话的人下一秒便会扑上来分食他们的血肉。
被抓住刀刃的中年男人因这一幕惊得险些握不住刀柄,就连座椅上的短发女人也似察觉了不对局促地想要离开。
她的对手却放开了中年男人,引导地指向告示牌:“您的手中已无金币,开启赌局需向赌场借款,请输入您要借款的金额。”
他的面上苍白僵硬得仿佛带了一块面具,话语更是如逐字蹦出,像是没有任何情感的机械。
“不,我、我能不能……”短发女人内心抗拒,但她的话刚出口,对手那牵起嘴角硬挤出的笑立刻消失,周身森寒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
她只能颤抖着手在面板上选下了最小的数额,一万金币。
对手回到位置坐下,仿佛又回到了每一次赌局的时候。
短发女人努力调节着自己的心情,跟着提示再次下注。
不会有事的,她这样告诉自己。
在卡牌的切换中,时间已经悄无声息地推进到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
短发女人坚持了自己的决定,在她终于抬起头时,这才无意瞥见对手位端坐的人忽然露出了诡异的笑。
她的心下骤然一沉,正下意识想站起身,座椅之后却突然伸出了无数黑暗的鬼手,死死将她固定在座椅上。
“挑战失败,玩家剩余金币数量:-10000,依照幻想赌场规则,该玩家需在幻想赌场内偿还债务直至债务清零方可离开。”
随着赌场内机械音的响起,短发女人骤然瞪大的瞳孔中,每个“假人”的头顶都倒映出了一串负数数字。
有的负几万,有的却已经负了几十亿甚至她完全数不清的数字……坐在她对面的人头顶的数字也从“-40000”变为了“-30000”。
她僵硬低头看向赌桌外延黑面反光的地方,那里正倒映着她惊魂未定的面容和……头顶的数字:-10000。
她猛然间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但就在这时,缠在她身上的鬼手却散发出阵阵黑烟,仿佛在灼烧着她的每一寸神经。
她仰头哀嚎着,声音中带着来自灵魂的痛苦颤栗。
中年男人看着这一幕,惊得忍不住连连后退。
在这阵刺得人耳膜发疼的惨叫声中,短发女人的身体渐渐被黑雾吞噬,最终声音渐歇黑雾散去……只留下周身惨白、表情呆滞的模样。
与赌场中的其他“假人”如出一辙。
她走到一侧升起的空桌坐下,便彻底融入了这里。
……
景斯言侧目看向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