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抱歉。”哈里如此说着,但他的表情依旧未变。平淡的,寂静的,就像是伦敦久久不停的连绵阴雨,它不需要改变,它永远在那儿。
“左眼中弹,直至大脑。”伊丽莎白拢了拢风衣。
她今天内里穿了一条黑色的贴身针织衫长裙,贴合她的躯干,勾勒出她的身形。一双六厘米高的杏色小羊皮高跟鞋支撑着她纤细的脚踝,紧实修长的双腿不难看出她在运动上付出的时间。
哈里将眼前的伊丽莎白收入眼眸。
她成长了。
或者说,她成熟了。
就像是藏在灌木丛中尚未成型的芍药,哈里·哈特细心地浇灌,希望她绽放,却又苦恼她的美丽会引来其他人的垂涎。
但命运不给他选择的机会,哈里还未摘得最后绽开的花朵前,一枚子弹穿透了他的大脑。
“你当时的死因。”伊丽莎白轻笑出声,她虽然是笑着,但是语气却带着些许讥讽,“可你的朋友们和我说,你死于一场车祸。”
哈里顿了顿,他不难猜出同事们为何要用这个理由搪塞伊丽莎白。当时情况紧急,伊丽莎白手无寸铁之力,在没有安保力量的情况下,她随时可能成为瓦伦丁*的靶子。所以,一直以来,无论是他的身份,还是同事们的身份,展示给伊丽莎白的都是经过精心伪装过的。
(瓦伦丁:《王男》反派)
“抱歉。”哈里想像每一次所做的那样,将女孩抱在怀里,亲吻她的眼睑,轻拍她的后背……但是,他克制住了。
似乎除了抱歉,他并不知道自己还能说出什么话语来乞求伊丽莎白的原谅。
“我不知道你以什么样的原因站在这里,克隆?生化人?或者是什么复活的泉水。”伊丽莎白抬眸,她褪去了刚才一涌而上的破格情绪,恢复了冷静,就像是哈里的对照面,沉着且自持,安静地看着哈里·哈特,直言道,“既然布鲁斯推荐了你,那我相信你可以保护好布莱兹。”
伊丽莎白看了一眼地上被水泡发过后的盒子,很明显,里面的蛋糕体肯定也不能吃了。她弯腰将盒子捡了起来,准备离开。
哈里停顿了片刻,他的理智告诉他应该放伊丽莎白离开。可从他到哥谭再到接受阿尔弗雷德的邀请,他所有的计划都指向了一个结果——伊丽莎白。
不再忍耐,一步上前,哈里的手最后还是抓住了伊丽莎白的手腕。
伊丽莎白只感觉到眼前一暗,一个冰凉的、熟悉的、带着浅浅烟草气息的吻落在了她的眼睑之上。
飘忽不定的,就像是羽毛,亦或是并不存在的一片云。
“我很想你,埃尔莎*。”哈里的声音就像是夜晚诗社内循循善诱的一首诗,低沉的,孤傲的。轻呼女孩的名字,放在舌尖,放在心尖。
(埃尔莎:Elsa,Elizabeth的昵称)
这是一个独属于哈里的昵称,一个从未被他人知晓的昵称。
伊丽莎白手指僵硬,五年过去,不,或者说比这更长的时间过去,她几乎要将哈里藏在最深最深的角落里。但对方的再一次出现,无异于强迫她打开自己的记忆宫殿,从暗无天日的泥土深处,挖出名为“哈里·哈特”的棺椁。
后退一步,抬手用力。
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停车场内,显得是如此的突兀。
伊丽莎白没有收敛力道,她几乎将哈里打得站不稳身子。
以哈里的身手,他完全可以躲开这一巴掌。但他站在了原地,或者说,故意为之。
头向一侧偏去,被打理整齐的头发此刻有一缕垂在额前。他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确定并未让伊丽莎白看到自己的左眼后,哈里看向伊丽莎白,声音依旧平静:“我想一个耳光应该不足以平息你的怒火。”
伊丽莎白挑眉:“死亡让你变成了一个疯子吗?”
哈里·哈特不语。
伊丽莎白耸耸肩,她带着她的蛋糕再一次离开。不过离开前,她开口道:“公事公办,我相信你的敬业。”
“加拉哈德*。”
当这个词语从伊丽莎白口中念出的时候,站在她身后的哈里·哈特愣在了原地。他想要寻求对方此时的表情,可伊丽莎白是背对着他的,走的飞快,像是留下那句话便是对他的全部恩赐。
(哈里在英国特工组织圆桌骑士中的代号)
伊丽莎白来的时候将车停在了停车场边缘位置,她离开前再次查看了一眼手中的蛋糕,再确定完全不能吃后,扔进了一旁的垃圾箱内。
晚上,布鲁斯·韦恩和卢修斯商讨完新型武器的研究后一起出门。
“一起吃晚饭吗?阿尔弗雷德准备了晚餐。”布鲁斯询问道。
卢修斯笑了笑:“虽然我很想尝尝潘尼沃斯先生的手艺,但恐怕我的太太不会给我这个机会的。”
布鲁斯也不勉强,他走进地下停车场将自己的奔驰开出来后,顺着回家的道路行驶。
在经过地面停车场的时候,前面一辆装在货物的卡车似乎因为熄火挡在了路中。布鲁斯并不急着回家,他将车辆停下,等待前面的车驶离。
视线漫无目的地在四周游荡,布鲁斯略过垃圾桶,最后却又被垃圾桶最顶层堆放的一个盒子吸引了全部目光。
粉色的蛋糕盒子在下午的时候还被精心地用绿色缎带包装完好,但只是几个小时,盒子内的蛋糕没有进入收礼者口中,反而被随手丢弃在了垃圾箱,沾染上泥土和雨水,就像是随手可丢的垃圾。
此时,前面的车驶离了,道路重新能够通过。
布鲁斯·韦恩面无表情,一脚油门,世界上仅此一台的奔驰新概念汽车发挥了全部性能,没用多久,就看不到它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