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成年人在面对布鲁斯·韦恩的质问时,都会被对方气势所迫,低头选择臣服,更不用说一个四五岁左右的孩子。
伊丽莎白明显被吓了一跳,她抱着沙发的靠垫,睁大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似乎没想过带她逃离霍兰德庄园的幻想朋友会如此严厉的询问她。
“……”伊丽莎白沉默不语,她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靠垫。
见到对方害怕模样,布鲁斯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误。他虽然有四个儿子,其中三个一出现就是青少年。而幼子达米安就更不用说,哪怕他只有九岁,但从小在刺客联盟受到的教育,让达米安压根不像这个年龄段的孩子。
所以,布鲁斯压根没有照顾这个年龄孩子的经验。
布鲁斯揉了揉太阳穴,见伊丽莎白将脸埋在靠垫里,软趴趴地就像一只长毛兔子,看起来委屈极了。
轻叹了一口气,布鲁斯主动起身坐到了她的身边。
女孩感受到身侧的沙发下陷了些许,她悄悄抬起头看向布鲁斯,对方也在看她。
两人四目相对,伊丽莎白害怕地又将脸埋在了靠垫上,不去看布鲁斯。
这是一个从未存在于他记忆中的伊丽莎白,布鲁斯顿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当然,从表面来看,他依旧有种沉稳的可靠感。
布鲁斯可以严厉的教育四个儿子,也能在训练里对他们铁拳出击(?)。可面对一个年龄尚小,足以做他女儿的伊丽莎白,他是真的犯了难。
到底该怎么照顾这个年龄的女孩……
布鲁斯沉默着,那双钢蓝色的眼睛探究地看向伊丽莎白。最优秀的侦探用他能够装下海量知识的大脑精密地计算着他该如何对待自己幼年体的女友。
但在伊丽莎白看来,伴随着灯光的照射,她的幻想朋友那双蓝色的眼睛此时就像深夜里眼里闪着荧光的饿狼。
“你想听故事吗?”布鲁斯突然的一句话,让女孩再次从靠垫上抬起了头。
“……想。”伊丽莎白决定再给对方一次机会,如果他还像刚刚那般凶她,那她一定在脑海里把他想成小猫咪的模样,而不是眼前这个成熟男性的样子。
布鲁斯暗中松了口气,他庆幸幼年体的伊丽莎白很好说话。倘若是成年体的她生了气,恐怕他连续几周都别想亲吻她的脸颊。
“当睡前故事好吗?”布鲁斯看了一眼时间,“明天我们还要赶路,你需要休息,伊丽莎白。”
伊丽莎白坐在旁边,犹豫片刻后,才扭捏地向布鲁斯靠近了一些。接着,她将对方的大腿当做枕头,躺在上面,然后从下而上看着布鲁斯:“我不想离你太远,我就在这里睡,好吗?”
布鲁斯笑笑,抬手为女孩缕了缕耳边的头发:“好。”
“今天我们讲的是一位公主的故事,她来自遥远的亚马逊,是……”
在布鲁斯贫瘠的育儿知识库里,并不存在睡前故事的选项。所幸,他有位很好的女性好友,对方的经历恰好能作为一个睡前故事来讲给伊丽莎白听。
十分钟后,伊丽莎白已经沉沉睡去。布鲁斯靠坐在沙发上,没有起身,他既不困也不饿,所以并不需要休息。
不过,他会在什么时候离开?
上一次,伊丽莎白睡下后他脱离了梦境。那这一次呢?也许没多久他就会回到现实世界?可如果他回去了,伊丽莎白就会被留在这里。霍兰德家的人会找到她,然后继续折磨她。
……
也许,他应该将伊丽莎白藏起来,然后再通知阿尔弗雷德来纽约接她。
布鲁斯用一只手撑着伊丽莎白的脖子,另一只手抽过一个靠垫放在女孩的脑袋下方。一连串动作并没有吵醒伊丽莎白,她睡得很沉,蜷缩在一起,是一个非常没有安全感的睡姿。
起身后,布鲁斯为伊丽莎白盖了一条毯子。
这是一间不需要身份证明就可以入住的地下旅馆,布鲁斯在抱着伊丽莎白进入前,前台的老板似乎对此见怪不怪。布鲁斯不敢将伊丽莎白藏在这里,他需要找到一个更为安全且隐秘的地方。
试了试客房的电话,不出意外,无法使用。
布鲁斯准备出门找台设备联系阿尔弗雷德时,敏锐地觉察到门外似乎有些奇怪的动静。
他悄无声息地将身体贴着墙边,耳朵贴着一侧,探听外面的动向。
“笨手笨脚的,连行礼都拿不好?!”说话的是一个厚重的男人,他嘴里骂骂咧咧的。
“好的,很抱歉,是我的问题。”回应他的是一个略显虚弱的女声。
男人单方面地辱骂女人,两人似乎是一对夫妻,从其他城市来纽约旅游。妻子似乎定错了住宿的地方,老板不给他们退款,迫于无奈夫妻一人只能选择住在这里。
很平常的对话。
然而……
布鲁斯在房间内环顾一圈,最后找到了几件趁手的武器。他安静地站在门后,抬手关闭了房间内仅剩的一盏灯。
门外,那对夫妻似乎已经进了自己的房间,走廊里恢复了最初的平静。
但布鲁斯知道,这只不过是平静海面之下的巨大冰川。
霍兰德家的人已经追过来了。
刚才那对夫妻是他们的障眼法,故意发出的声响,也只不过是为了方便隐藏潜入进来的武装力量。
如果是其他人,恐怕会被瞒过去,因为那确实只不过是一段普通的夫妻间对话。
然而,他们的口音和对话内容暴露了自己。
订错酒店,还坚持选择住进鱼龙混杂的地下黑旅店,可以说明两人并不富裕。可如果不富裕,他们不应该选择来纽约旅游。无论是纽约周边的缅因州、弗吉尼亚州还是宾夕法尼亚州,消费都比纽约便宜。所以,两人的出行动机存在逻辑上的错误。
当然,并不排除其他因素让他们来到了纽约。
但,男人一口荷兰口音的英语,女人又是标准的伦敦腔,一人在用词上不经意地使用了高级词汇……
霍兰德家族就是荷兰裔移民,他们的名字holland也直接取自荷兰的国家名。据布鲁斯所知,哪怕霍兰德家已经离开荷兰一百多年,他们的家族在荷兰当地依旧有影响力。所以,那个男人不出意外,是霍兰德家下面的荷兰裔雇员。
至于那个女人……
伊丽莎白的母亲是英国贵族,身边自然会有一些英国雇员。
布鲁斯扫了一眼房间天花板上的通风管道,那是除房门外唯一通向外界的通道。如果是伊丽莎白,可以轻松钻进去,可依他的身形就困难得多。
也许,他可以将伊丽莎白藏在那里,然后由他将那群人引走……
布鲁斯眼里闪过一道深思。
他走上前去,准备将伊丽莎白叫起来。可女孩一直躺在沙发上,呼吸沉重。布鲁斯立马抬起手摸了摸伊丽莎白的额头。
很烫。
她发烧了。
目光扫了一圈四周,布鲁斯一眼看到了掉落在沙发侧边的抗生素。
他将女孩翻了过来,解开她的绷带查看伤口。
糟了,伊丽莎白的伤口感染了。
就在此时,房间的门如布鲁斯一开始预料的一样,从外面被敲响了。
“您好,请问里面有人吗?您楼上的房间厕所管道堵住了,我们要进来查看一下您房间的厕所有没有被淹。”
他们准备动手了。
布鲁斯冷静地为伊丽莎白重新包扎好伤口,然后协助女孩吃下一粒抗生素。药物至少需要一个小时才能起作用,如果他现在就将伊丽莎白留在这里,布鲁斯很难保证她不会因为高烧而做出什么傻事。
所以,还是得带伊丽莎白一起跑。
一只手抱着伊丽莎白,另一只手从浴室内捡到一只撬棍。布鲁斯重新将自己的面容遮挡住后,走到门边道:“浴室没有被淹,不要打扰我休息。”
“是这样的,先生,上面淹的很严重,我带了维修工人来加固,您能让我们进去吗?”男人继续说道。
布鲁斯此时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隙,一个穿着制服的年轻男人微笑着看着他:“麻烦您了。”
房门是向外开的,布鲁斯装作要让他们进来的模样,在男人抬腿准备进来时,猛地将门灌在了对方的脸上。
伴随砰的一声巨响,战斗一触即发。
“服务生”被布鲁斯直接打晕在地,一男一女则是从门背后冲了出来。不出意外,这应该就是最开始伪装成夫妻的霍兰德家的雇员。
对方恐怕也担心子弹会误伤到伊丽莎白,所以他们全部使用的是电击棒、战术棍等小型武器。
作为霍兰德家请来的武装人员,他们的身手自然不用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