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姐,你的身体没有修复能力,为什么?是因为没有生活在研究所吗?”
“你把我放了!”陈亚沙有些慌,她尝试过了,她无法再使用声音武器。第二次使用次声波后,她的身体变得虚弱无力,眉心处刺痛。
“想问的话我还没问,怎么能放了你呢?”张卯手肘撑在陈亚沙脑袋旁,掌心托着下巴,“陈小姐昏迷前发生了什么?”
陈亚沙一怔,发现自己完全想不起来。
她只记得自己一心要把余纵救出去,毁掉门进去之后的事她忘得一干二净。但脑海被人搅乱的那种恐慌伴随不去,令她莫名打了个寒颤。
“我,我不记得了……”陈亚沙发现,只要一努力回想就会头痛。
张卯摇了摇头,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不过不重要,因为他发现了更有趣的事。
“我会向基地领主申请,让你加入我的研究。”
沾父亲的光,陈亚沙在基地能横着走。厌她憎她是变异者的人除了背地里嚼舌根,当她面时比谁都恭敬顺从。
就连出外勤,队员们也会让她留守最安全的位置。她高高在上,是陈启彪的掌上明珠,受万人吹捧照顾,她不可能,也不能被关在笼子里!
“不,你不能,领主不会答应,我爸爸也不会答应!”
“嘘,别紧张,在释放两次次声波后你的心跳和血氧数据一直偏低,再这么激动下去你会晕倒。”
“对,我不能晕倒。”晕倒了张卯就能对她为所欲为,陈亚沙用力掐自己,强迫自己冷静。
耳朵里的血又流出来了,划过脸颊时有点痒,张卯抬手擦掉,拍了拍陈亚沙的肩膀,转身打开了门。
陈启彪扑进来就是一拳。
张卯的脸被打得偏了过去,他无所谓的笑了笑,夸奖道:“陈长官的女儿真是给了我一个大惊喜,只是不知道她的这项异能究竟是你们隐瞒不报,还是今天才被发现。”
“张卯,你给我等着。”陈启彪想把女儿横抱起来,又怕碰到她肚子上的刀。
陈亚沙一向强势,今天忍不住哭出声:“爸爸,我好疼。”
张卯抱着胳膊在一旁看戏,视线一转落到了余纵身上。
醒了。
不再理会父女俩,他走到余纵的实验台前,招手喊人。研究员们还没缓过劲儿来,没有一个人有力气上前,倒是攸关气喘吁吁的回来了。
一脸愧疚地悔过:“博士,我,我们没能拦住陈长官。”
张卯摆摆手:“没关系,该有的数据我已经拿到了。”
攸关挨个把研究员扶起,后颈一凉,肩膀的肌肉不自觉的僵硬。
张卯绕到他面前,“你没有受到次声波影响?”
“博士,你忘啦,我在一楼。虽然也听见了陈小姐的叫声,但是大家的反应没有这么……”目光略过那一个个狼狈的人,没有点破。
次声波对人的影响的确受距离和屏障影响,张卯没有多追究,按下开关,将余纵身上的束缚解开。亲自伸手把人扶起来,低头轻声说:“M001,你今天的表现让我很不满意。所以接下来,我要惩罚你。”
“博士,我不明白,难道不是因为过量注射药物导致的现今局面吗?”攸关的质问听上去很柔和,不会让人察觉到攻击性,可他就是在怼人。
张卯停下打算用手术刀切割的手,看着天花板思索片刻,“啊,对,所以该惩罚做出决定的人。”
语气慢悠悠的,带着一丝玩味,紧接着,攸关就看见张卯用手术刀划破了自己的手。伤口避开了动脉,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达到既不影响工作,又可以惩罚犯错者的目的。
叹为观止。
攸关回过神时,张卯的助手已经找出急救包给他包扎伤口。
“博士,这根本不是你的错。”
“对啊博士,之前的四倍剂量对余纵几乎没有效果,否则怎么会继续增量。”
“博士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你是我们研究所的支柱。”
……
张卯奇怪就算了,他的下属也像邪|教成员。攸关不想显得自己太异类,跟着安慰了几句,之后余纵就被送回了自己的囚禁室。
张卯去了趟血检部,发现攸关在吃了余纵的血后身体没有任何变化,一脸失望。
还以为研究所又能多一只小怪物呢。他转动着包扎好的手臂,揽着攸关一起站在玻璃前,“今天只是前菜,重头戏还在后面。”
“……”攸关没吭声,心里乱骂一通。
张卯低声问:“看了电影后,心里还对男人的触碰很恶心吗?”
落在肩上的手指间夹着一个小刀片,攸关不敢摇头,必须疯狂点头。
湿凉的气息洒在耳边,攸关往一旁避让,转移话题道:“博士,你真的要把陈小姐留在研究所吗?”
“你说陈亚沙的次声波对余纵不起作用,到底是因为什么呢?”张卯声音低,像自问自答,“是因为他们是同类,还是因为本身余纵拥有同样的能力,能够抵御次声波的伤害?”
余纵站在玻璃的另一面,没有经过屏蔽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里。他垂下头,以睥睨的姿态看着张卯。
张卯微抬着脑袋,轻声一笑,凑近攸关在他耳边说:“任务交给你了,什么时候你能把原因找出来,就什么时候放你出去。”
攸关不解,下一瞬玻璃门从中间打开,张卯用力把人推了进去。
余纵如同一座巍峨的高山立在那里,被青年撞到后连眼皮都懒得掀一下。顾不上撞疼的鼻尖,攸关在里面又喊又拍,张卯耸耸肩,一副无能为力的模样。
攸关:“……”他真的好疯。
研究室里只剩下两人,余纵走到那张一米二宽的床上躺下,脚悬在外面很长一截。
小心观察片刻,确定余纵体内的药效真的过去了,攸关走过去,用手当尺子丈量起来。
“这张床应该有一米八,哇,纵哥,你是不是有一米九?”他蹲在床边,试图让无聊的时间变得有趣。
余纵两手枕在脑后,耳朵微微一动,两眼闭着。
攸关换了个姿势,靠在床腿上:“你不问我为什么帮你吗?”
“不问。”余纵说。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余纵有点烦他,侧身用后脑勺对着他。
攸关:“我知道你有精神力,而且不想让张卯发现。还有刚才你制住陈小姐,是想从她的记忆中窥探次声波的使用方法,对么。”
沉着冷静的男人坐起来,眉目压得很低,随意落在床上的手捏成了拳头。
他嘴角噙着冷笑,“你还知道什么?”
“就这么多。”攸关一脸遗憾,很不客气的也侧坐到床边,和余纵面对面,“你放心,我一个字也不会对张卯说。”
青年的五官寡淡,组合到一起又有种说不出的柔和与精致,不惊艳但是很耐看。余纵第一次近距离看这个人,他带着迫人的气势逼近,使得攸关不得不将上半身往后仰。
“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我之前帮了你啊。”攸关把话题又绕回去,“如果我真是张卯的人,大可以当场揭发你,顺便提一提你精神力的事,张卯一高兴我说不定就能离开后勤部去更好的平台。”
攸关笑了下,“人都是利益至上的动物,我连利益都不要了,你凭什么不信我?”
“所以我身上有更大的利益可图。”余纵眼眸深深,上扬的唇角挂着讥讽,“你不是张卯派系的人。”
“……”攸关无力道,“对,我有派系。”余纵身上的气势更浓,指关节捏出脆响,“哦?”
攸关骄傲地说:“苹果派。”
余纵:“……”
攸关盯着对方看了几秒,试探性的把一只手放到余纵肩上,见没有被抖开,好兄弟似的拍了拍,“我拿人头担保之前说的所有话,否则你随时可以杀了我,我知道你有那个能力。”
余纵森冷的看他一眼,什么也没说,仰身躺下。
“……”怪人一个。
攸关百无聊赖地坐在囚禁室中,憋了几分钟实在憋不住了,就厚着脸皮找人聊天,“喂,纵哥,囚禁室里没有窃|听装备吧,否则刚刚我说那些话的时候,你早就阻止我了。”
“没有就好,有的话吃饭睡觉连撒尿都会被听去,多尴尬。”
攸关不嫌无聊,有听众就行,小嘴动个不停,“如果有天能离开,你打算去哪?秋天跟我说可以去大城市,那里肯定没搬走的物资,到时候不如……”
剩下的话被余纵打断了,男人把他摁在床上,眼底冒着凶光。
“你能不能闭嘴。”
“不能。”攸关脸上的表情不再温和,带着薄怒,“张卯的眼睛就在摄像头另一面,我得演给他看。不然你以为我想跟一个木头人说话?”
余纵脸上阴鸷一瞬,揪住攸关的领子将他上半身提了起来。
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漂亮俊脸,攸关咽了咽口水,小声说:“我真的不喜欢男人,你别靠得太近。”
“我这不是陪你演戏么。”余纵语调懒散,变脸比翻书还快,厌恶的撒开手翻身下床,去到健身区开始做力量训练。
剧烈的运动让他呼吸不稳,攸关听着听着就想起那部别出心裁的毛片,提出意见:“你能不能别喘。”
余纵死亡凝视他,攸关只能捂着耳朵,缩到床脚。
两人就这样互不相干的过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张卯来了。他手上戴着医用手套,身后的助手手里拎着一个黑色低温箱。
把箱子放到操作台上,打开,里面竖着排列着几支颜色发蓝的针剂。
张卯手里一直握着颈环控制器,毫无顾忌地直接打开了囚禁室,让攸关走出来。
攸关在床头蜷缩了一夜,浑身酸痛,他困顿的揉着眼睛走出去,路过是听见张卯对他说:“我都看见了,你们昨晚相处得很好。”
攸关放下揉眼的手,指尖擦过衣领时他垂眸看了一眼,笑容越发真诚:“还行,他已经开始信任我了。”
“是好事。”张卯破天荒特别好说话,“暂时把没打听出来的事搁置一旁,接下来你先回宿舍休整一下,我已经命人送了营养餐过去。今晚十二点有重要任务交给你,这之前的时间,我希望你将身体状态调整到最好。”
攸关感恩戴德:“能为博士效劳是我的荣幸。”
张卯挥挥手让他退下,取出一支针剂走进敞开的囚禁室。
一夜未归,攸关回到宿舍时,王秋天已经去了研究所,屋子里只剩贺欢欢在补觉。
“你可算是回来了,你的小哥们儿昨晚吓得一夜没睡,听不到鼾声我们还真有点不习惯。”贺欢欢语气夸张,但攸关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王秋天对原主的感情很深,亲如手足。
攸关拿了衣服去公共浴室洗澡,因为水资源的取用比和平年代复杂困难,洗澡时间只有五分钟。他快速洗了个战斗澡,擦着头发往回走时,碰见了提着食盒的陈锋。陈锋求爷爷告奶奶,就差卖屁股了,终于求到一个食堂的工作。
来的路上他十分羡慕食盒的使用者,到底多大的官能一下子给配这么多菜。等到了攸关宿舍门口,他脸上堆出的殷切笑容消失了。
一个跟他一样的普通人,凭什么吃这么好?
攸关放下擦头发的毛巾,挑眉:“怎么是你。”
陈锋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上面让我给0771送餐。”
0771是攸关的工号,他伸手接过:“不用谢。”
陈锋脸都绿了,以前的攸关怎么可能这么拽的和他说话。气冲冲的回到宿舍,一进门就对着自己的枕头拳打脚踢。
宿舍是混住的,同住的人中有三个牛高马大的救援队队员,此时正在补觉。噪音吵得他们心烦意乱,其中一人一拳头砸在床架子上。
陈锋吓得一抖,鹌鹑一样缩着肩膀,连呼吸都变得很小心。
“犯贱。”那人骂了一句,转过背继续睡。
陈锋憋屈地捏着拳头,来到猎鹰之前,他以为大基地物资丰富,居住条件良好,来了之后才知道,没有关系的人过得连狗都不如。
以前还能在攸关那里骗吃骗喝,现在攸关当他是仇人。
后悔,真的很后悔当时的丢下人跑路。
——
四四方方的金属食盒摆在桌上,侧面的用胶带纸粘着一管能量补充剂。
贺欢欢被食物的香气勾得从帘子里钻出来,“又是余纵不吃的?不像啊。”
她嘴馋的咽了咽口水,翻身下床。
自从这小子来了之后,他们的伙食水平拔高不少。
“这是张卯给我准备的。”攸关手下面几层取出一字摆开,70%的肉,20%的蔬菜,还有10%的水果小拼盘。
“欢姐,这饭菜我怎么看着不吉利。”太丰盛,像断头饭。
贺欢欢夹了块肉放进嘴里,“嗯,是鹿肉。”说完嚼了几下,含糊道,“听说是壮阳补肾的。”
“……你全吃了吧,我没胃口。”攸关浑身上下写满了拒绝。
不是像,这他么就是断头饭!
张卯今晚就会把他丢进鱼缸里喂鱼。
攸关不解,对250说:“张卯不应该是这么心急的人。”
250:【他的父亲身体状况不佳。】
攸关:“这是我能听的?”
【不是剧透,只要去打听,整个基地都知道。】
攸关:“他父亲什么病?”
【原因不明,从三年前开始就断断续续进抢救室,下过两次病危通知书。昨天夜里,他再一次病发,刚刚在办公室里肺都要咳出来了。】
“所以张卯想快点破解人鱼修复能力的秘密,再用到他父亲身上?”
【你猜。】
猜毛啊猜,攸关确定肯定以及一定,就是这个答案。
“欢姐,你知道张卯父亲生病的事吗?”
“当然知道,张海山嘛,他儿子张卯是小疯子,他就是老疯子,一家子神经病。可能是变态的坏事做多了吧,张海山那老东西短短三年里苍老了十岁不止,身体一天比一天瘦弱。可是在三年前,他还曾亲自带队去下面的小基地寻找过实验器材,听说那一次他一个人灭了一百多只丧尸。”
“好厉害。”
“废话。”贺欢欢吃了几块肉回过味来,“张卯为什么要给你送这么好饭菜?你老实跟我说,昨晚到底怎么了?”
“昨晚我和余纵待在一起,张卯他们用强制手段,让余纵提前进入了发|情期。”攸关语气沉重,下一秒,贺欢欢站起来,拉着他在地上转了一圈,目光着重停留在他屁股上。
攸关被看得脸红,捂着屁股靠墙站,“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生,他控制住了自己,而且后来陈亚沙来了。”
贺欢欢吃不下去了,气得浑身发抖,一脚踹翻了凳子:“他妈的,这是昨晚没成功,今晚想再来一次!”她原地打转,突然站定,拉着攸关就往外走,“你得找地方避避风头。”
下了楼,刚要出楼门,四名士兵围过来。
“上面有命令,0771不得离开这栋楼半步。”
贺欢欢一人难敌四手,而且一旦动手,围观的人就会增多,更不可能逃跑了。只能拉着攸关倒回去。
两人坐在相对的两张床上,齐齐叹气。
最后还是攸关轻声笑了下,走过去摸了摸那颗垂头丧气的金黄色脑袋,“欢姐,谢谢你这几天的照顾。”
贺欢欢拍掉那只手,向来刚毅的她很少哭,可是看到青年乐观的脸,她的鼻子开始发酸。
攸关深吸口气,“你别跟秋天说接下来的事。”
贺欢欢吸了吸鼻子,手臂落在眼睛上放了一会儿,再拿开又是那个飒姐。
夜里十二点,攸关悄悄起身,小心跨过王秋天耷拉在地上的腿,穿上工作服和高帮靴,一脸轻松地离开了宿舍。
罗俊明睁开眼,长长叹了口气,又重新闭上。
楼下,张卯派了车子来接他。
攸关朝副驾驶的助手看了一眼,对方眼神怜悯,大概觉得他凶多吉少吧。
可是他真的真的一点也不担心,指尖理了理衬衣领子。
原本的金属纽扣少了一颗,就在昨晚被余纵压制在床上过后。
看见后视镜里毫无怨念和恐惧的脸,张卯的助手心下疑惑,问了出来:“攸关,你不怕吗?”
“怕啊,我都怕死了。”攸关说,“我这个人心里越怕,表面越冷静。”
助手:“……”不装逼能死吗。
他冷哼:“别担心,余纵和其他实验体不同,不一定会弄死你。”
攸关点点头:“对,不一定会弄死你,啊抱歉,嘴瓢了。”
助手攥紧了拳头,这人不像去送死,倒像去看戏的,真令人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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