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这话可不能瞎说!”
攸关分着干巴巴的面包,吃得毫无感情,王秋天不一样,吃什么都津津有味。
他喝了口清汤跟攸关说:“当初要不是罗队,我们俩早就被丧尸吃了。要是能帮上忙就好了,可惜我们人微言轻。”
攸关掀起眼帘,放下筷子把两只胳膊叠在一起,身子往前探,“首先我们得知道上面的态度。”
王秋天皱眉,“我们连上头的脚尖都摸不到。”
攸关:“没关系,我有办法。”
饭后,一天的工作开始了。攸关带着鲜肉先去了荣一金那里,这位兄台裹着浑身绷带躺在那里,过了疼痛的劲儿后,他又是一条悠哉悠哉的好汉。
听见进来的脚步,他人没起来,声音先响起,“早啊,小娘炮。”
什么叫死猪不怕开水烫,说的就是荣一金吧,都成这样了还不忘过嘴瘾。攸关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他,打开窗口把肉丢进去,转身就走。
荣一金:“……”
艹,吃枪子了吧。
推着车子路过几个囚禁室,攸关来到一个单独的研究室外,张卯已经提前帮他录入了生物信息。
玻璃囚禁室里,M002曲着上腿躺在地上,正在做快速仰卧起坐。
攸关:“……”
确定了,一定是基因问题,这小子和主角连打发时间的方式都一样。他打开小窗口,把装着带血鲜肉的盆子递进去,小机器人殷勤的跑来接住,送到M002面前。
M002好像一个复读机,他只会说一个字:“滚。”
攸关:“……”
攸关耸耸肩,看了眼落到地上的肉块,从推车下面拿出两管营养剂递进去。机器人这次学乖了,延迟了“包裹”派送。
“你想和研究所对抗,至少得有个强壮的身体,就你这弱鸡样儿别说离开这座牢笼,就是打蚊子都费劲。”
一通冷嘲热讽后,人溜了,留下M002独自干瞪眼。
攸关躲在门外,利用反光的金属门观察囚禁室的情况。半分钟后,M002从机器人头顶取过营养剂喝下去。
刚要走,门上的影子又动了。
攸关借着门边柜子的遮挡看进去,M002捡起地上的肉粗|暴地塞进嘴里。他垂着的眼眸一抬,捕捉到柜边露出的脑袋,立刻将手中的肉投掷出去。
“你慢慢吃,我马上走。”攸关眉眼含笑,嘴里哼着歌儿,走路时脚尖踮起像在跳舞。
M002:“……有病。”
之前的饲养员都很怕他,其中有两个见过他的格斗训练后当场心梗猝死。这个人的胆子比他们大许多,不但如此还像个变态一样偷看他。
M002咀嚼着肉块,用手背擦掉嘴角流出的血,香喷喷地把嚼得半碎的肉咽下去。
他从小就生活在研究所,自有记忆起就没有人喜欢他。偶尔得到一点微笑,也不过是那些人为了能更顺利地把他送上试验台。
记得五岁那年,张海山亲自莅临基层实验室,手里拎着一个银色箱子。他打开,里面躺着一根透明针管,里面装着淡黄色液体。
什么都不懂的他被一颗糖诱惑,乖乖打了一针。
之后噩梦就开始了。
从前的他瘦弱苍白,是研究所最不受待见的“孩子”,自那日之后,他每天都如同活在炼狱,骨骼、肌肉、血液,身体中的每个部分像被一根棍子打散、搅乱,再被一只手强行重新糅合。整日整夜的疼痛折磨他到十五岁,之后他们开始将他关在丧尸笼子里,让他用不足一米五的身体去对抗。
第一次的时候,他差点就死了。
他当时被丧尸按在笼子上,经受过撞击的脑袋里一片漆黑。
迷迷糊糊间,他听到有人在对他说:“你就这点能力吗,想死的痛快点就放弃挣扎。”
M002一下子清醒过来。
他永远记得第一次杀戮的感觉——恐惧。
之后的每一次格斗,需要对抗的丧尸数量都在增加,他已经麻木了。
囚禁室的灯自动熄灭,就近的两盏射灯散发着微弱的白光。M002舔干净手指上的血,靠坐在墙边,脑袋机械性的,节奏一致的碰撞墙壁。
咚、咚、咚的脆响在密闭空间中回荡。
张卯透过监控看到这个画面,并没有放在心上,就算是个小动物关久了也会有心理上的疾病,何况是拥有人类智商的变异者。
他的目光落到了另一个监控显示屏上。
屏幕中研究员们为陈亚沙做次声波测试,看了会儿张卯不悦的离开。几分钟后,身影出现在了监控里。
研究员看到新上任的所长突然出现有些惶恐,张卯的助理给他搬来椅子。
“进展太慢了。”
短短五个字,在场人员宛如感受到寒冬的风,一个个低头不敢言语。
张卯的手在扶手上敲打着,目光穿过玻璃,看向隔离在内的女人。陈亚沙穿着病号裙,仰着脑袋在观察除了四面墙壁,顶部的天花板能不能出去。
不记得自己究竟被关进来了多久,耳朵里只有噪音,那些神经病试图用声音来刺激她。
挪动的双脚一停,陈亚沙看见了张卯。
她走至玻璃前开始重重拍打,龇牙的模样像只发怒的狮子。
张卯冲她笑了笑:“陈小姐,拖延时间是没有用的,没有上面的指示,你父亲不可能进得来这里。”
陈亚沙气得浑身发抖。
她长这么大第一次这么憋屈无助,突然,她想起了余纵。父亲救不了她,那余纵呢?大家都是同类,他会不会来救她?
他那么强大,如果是他,一定可以把自己救出去。
“要我配合你们可以,我要先见一见我的父亲。还有……”陈亚沙指着嵌在天花板角落的扩音器说,“把噪音关掉。”
张卯遗憾道:“陈小姐你大概还没看清如今形式,不需要机器,单靠人体就能发出次声波攻击,对人类来说有多重要。除了你父亲,基地议会的所有成员都投了赞成票,就在刚才还催着我尽快从你身上拿到声波测试结果。”
陈亚沙的脸白了白,意识到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张卯欣赏着她的表情,“你放心,你只需要张张嘴,发出一点我们用耳朵无法捕捉的声音就行,很简单。”
陈亚沙有些动摇。
如果父亲不能救她,如果也等不到余纵,她只能自救。
“都知道你们张家两父子为了研究,什么龌龊事都干得出来。我没办法相信你。”陈亚沙试图和他谈条件。
张卯不吃这套,“是吗。”他抬起右手打了个响指,助手走到仪器前按下按钮。
刺耳的鸣响将陈亚沙紧紧包裹住,她捂着耳朵,死咬着牙关,心脏因为噪音跳得快了些许。她告诉自己不能屈从,次声波是陈家的秘密,是她的杀手锏。
张卯又打了个响指,噪音增强,陈亚沙的身体无法继续支撑,摁在耳朵两侧的手越来越用力,恨不得将自己的脑袋挤爆,一了百了。
张卯的脸色逐渐变化,他终于开始正视这个女人,两步走过去推开助理,指尖压着按钮不放。
噪音不断增强,外面的人虽然听不到里面的声音,但能看到陈亚沙的表情。女人的耳朵在流血,眼睛和鼻腔里的毛细血管破裂,也在开始流血。
这么下去陈亚沙会死的,可是谁都不敢上前劝阻,他们认识到,张卯比以前更加心狠手辣。
在场有人开始感到头晕,其中两名女性研究员捂着胸口开始呕,脑海中是凄厉的尖叫。
经验丰富一点的人反应过来,大喊一声,“快给她注射镇定剂!”
话音刚落,反应最严重的一名研究员倒在地上,抽搐间鲜血从他嘴里涌出来,是内脏受损。
张卯头痛欲裂,人却处在极度亢奋的状态。
他踉跄走到电脑前,迅速点动各种数据观察,陈亚沙的次声波极不稳定,因为振动比普通声音慢一些,人的耳朵无法捕捉到,但是不知为何,大脑会在受到伤害后自动模拟出陈亚沙的尖叫。
“太不可思议了。”张卯用手捂住鼻血,眼前出现了跳动的噪点。
他转身想对下属说什么,身形一晃,眼前漆黑一片,紧接着人就晕了过去。
次声波的波长穿透建筑物,沿着空气四处传播,攸关刚走到一楼的卫生间就开始耳鸣,一个正在尿尿的大哥连裤子都不提,当场捂着耳朵蹲下。
攸关淡定的走过去,善意提醒:“这种声波是捂不住的,好在我们距离声源远,不至于掉血丢命。所以大哥,先把裤子穿好。”
“……”大哥尴尬得脚指头抠地,起身背对着攸关穿裤子。
攸关看了眼他掉在裤子外的工作证挂绳,拉着人一起躲到墙角,“我们等一等再出去吧。”
大哥对攸关早有耳闻,他的五官长相早就在众人间传开了,大家心里有个共识,不要去惹所长面前的小红人,见了面要绕着走。
今日一见,攸关和传闻中谄媚狗腿形象不大相同。
明明就很平易近人嘛。
平易近人的攸关在耳鸣中冲着大哥露出白牙,笑得十分亲和,手上的动作很贼,悄咪咪地顺走了工作证,塞到自己屁股下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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