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为这个人可以为小主人治病,这可是他从别处求都求不来的神医,白泽先生。
于是,为了寻找各色各样的好酒,周边方圆近五百里,大大小小的城镇村落,黄金炎龙全都去过。
当然之前他不是用现在这张脸下山的。
小主人的易容术虽没有传说中鬼王那般精湛,等闲人却也看不出什么破绽。
黄金炎龙每次从外面回来,都会顺便跟华未央说说最近发生了哪些事,或是他遇到了什么人。
华未央是个很好的聆听者,回回都听得很认真,甚至把每一个细节都记在脑海里。
黄金炎龙提过许多次酉阳集,因为他已路过这里好多回。
以至于他对酉阳集有名的地头蛇都了解一二,那都是一些亡命之徒。
酉阳集名义上虽属于大镖局的地盘,大镖局却从没有真正对这些人出手过。
一方面,这些亡命徒十分会审时度势,更不愿得罪任何一方江湖势力。
只要来往的行人有大镖局的镖师陪同,他们便仅仅是集市里再普通不过的生意人。
另一方面对大镖局而言,在眼皮底下为这些亡命徒留一个栖身之所,可以减少许多麻烦。这些人若是分散在各地,他们很可能会在押镖的必经之路上添乱,每一趟镖都需要更多的镖师来保证雇主及货物的安全。
而将他们聚集起来,当这些亡命徒作出错误的选择时,大镖局仅需派出六十个高手,便可将他们一举歼灭。
听到老板与店小二的调笑,华未央有点想知道云遮现在是怎么想的。
她觉得这颇为有趣。
当自己暗示他酒中有药时,便知道这一场“醉”是免不了了。
只是现在还不知道云遮想要如何收场,也不能破坏别人看戏的兴致。
"我今天要杀了你!说!你肉铺上挂的人头是怎么回事!"
嘶哑的声音中夹杂着极度的愤怒,从客栈的小院里传来。
"我,我没有啊!我那肉铺上的人头都是用来吓唬人的,其实我卖的可都是些羊肉啊!"
一个声音哆哆嗦嗦,颤颤巍巍得答道。
"你敢再说一遍?!"愤怒的声音中带着种慑人的威严,已经不剩多少耐性。
"小的,小的不敢杀人!人头是在乱,乱葬岗里拣的!"
战战兢兢的声音快要哭了,"楚哥,您就饶了小的吧!"
"好。"像是确定了些什么,粗犷的声音回答道。
"那我就先相信你。"而后华未央就听到一个人被扔到栏杆上,木头断裂的声音。
见门口乱糟糟的,留桑哪里还有心情顾及别的,早就耐不住性子出门去瞧。
正巧碰上满脸胡子的大汉迎面走来。
华未央已经睁开了眼睛,遇上这么大的动静,就算装得再厉害,也该醒了。
于是她一眼看到了粗犷声音的主人。
这人睁着一双铜铃大眼,满脸横肉,身上的肌肉就像是铁打的。
他穿着熊皮袄,一条犊鼻裤,大跨步迈进了客栈。
实在是好威风,好霸气。
是楚峡,华未央心想。
这位早年拜在凌霄子门下,却因为私自放走魔族被废了灵丹,逐出师门的弟子——
可以算得上是她母亲华蕴郡主的半个师兄了。
楚峡被赶走后,没有自暴自弃,反而凭借不俗的天资,练就一身武艺。
后来,在大周和成姜边界成立了纵横堂。
她从没见过楚峡,但他就是知道。
就像第一眼见到云遮,就将他认出来一样。
不一般的人总会散发出不一样的气场,令人十分容易辨认。
这种气场华未央年轻时也曾有过,但后来她学会了如何一丝不漏得收起这种气息。
因为锋芒毕露通常并不会给她带来任何好事。
华未央知道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大镖局与纵横堂最重要的两个人已然齐聚酉阳集。
"老板,拿酒来。"楚峡放声道。
"楚爷,您又来啦。"留桑的笑眼中含了一丝畏惧。
楚峡往华未央三人的方向看了看,方又斜睨了一眼那妇人,蛮横得道:"怎么着?你楚爷不能来吗?"
留桑只好苦笑招呼道:"您来这儿,小店蓬荜生辉,在下高兴还来不及呢。"
"这酉阳集真是有意思。"
云遮已经挣开了绳索。
他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得整了整衣衫,然后一边为华未央和黄金炎龙解绑,一边盯着留桑冷笑道:
"这里的男人调戏清白姑娘,这里的铺子挂人头卖羊肉。当真是无奇不有啊!"
留桑惊叫道:"你的绳子?什么时候解开的?"
"我闯荡这么多年,怎么会被这么点小把戏骗倒?"
云遮轻笑道:
"那下了蒙汗药的酒我没喝,他们也没喝。这绳子也捆不住我。我只不过是想看看你们究竟要玩什么花样。没想到这里的人会如此有趣。"
楚峡幸灾乐祸得哈哈大笑,道:
"有意思啊有意思!这看戏的把你们演戏的给耍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