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拥而进的人们姗姗来迟,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看到眼前惨烈的一幕。
地上淌着血泊,那强盗一样凶悍的少年趴在地上,浑身上下都是血,连他们的救命恩人,此刻也狼狈的不成样子,白皙的脸蛋被捏的通红,脸上带着血,白裘上也有,虚弱的歪着身子,本一道风就能倒下的人儿,偏偏用骨气撑着,绝不倒下。
人群中有人忍不住一下窜到最前面,喊道:“李老爷!放了花神医!你中毒的事另有隐情!都是二小姐和你女婿做的,花神医可是你的救命恩人!”
楚九月回头看,只见那日衣衫褴褛粉孩子,只是换上一身还算干净的粗麻长衫,眉宇间却有一股说不上来的贵气。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想到了帝辞。
可他是顾长生。
顾长生双眸单纯,完全不似帝辞一般深不见底。
只是他们似乎来此也经历了好一番挫折,有的人腿断了,有的人……
楚九月不敢细看,总之是伤痕累累,众人手中的木棍本想放下,可见到这一幕,攥的越发紧了,一步步的拖着身子往前靠,脸上一个个可凶的,就像是觉得这样就能把那群走向花祈安的侍卫吓退一样。
李逸阳沟壑的双眼,因为顾长生的话感到震惊,手收了回去,瞧了一眼躺在床上还狂摆头的李茹,又瞅了一眼方子正,沧桑的声线问道:“他们说的可是真的?”
方子正忙摇头,脸上的肉也随着晃动,可怜巴巴道:“不是的,您相信我。”又气势汹汹的站上前,看着那群在牢笼里勒索过自己的男子们,他有些气不足:“你们……你们胡说!休想挑拨离间…”
声音气势随着那群人的逼近,越来越小,他们是在地牢里见过方子正的,有没有人看到他划花李茹的脸,他没注意,不免心虚。
可想到李逸阳不会听旁人的一面之词,他们又没有证据,便又来了底气,指着花祈安喊道:“他们一定是你的同伙!肯定是早有预谋!”
“啊!!”
方子正痛苦的哀嚎。
楚九月最讨厌有人指着自己,尤其是这个人还是个畜牲,一口咬掉他的手指头,吐在地上,冷声道:“呸!真他妈的恶心!”
方子正捂着少了半截的手指,疼的跳脚,扬手就要打过去。
“住手!”
“你若敢动他!老子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就算下了地狱!也绝不会放过你!”
“阿姐!!”
“花神医!”
“老大!”
“……”
人群中声音一浪盖过一浪,楚九月有些恍惚,能有这么多人关心自己,“他”觉得没有遗憾了,可是“他”也不是能任人欺负的!
人群中又有人喊道:“李老爷!我们有证据!拦住他!”
李逸阳的动作还是慢了,楚九月虽然虚弱但反应比他要快,“他”一手从李闻溪头上拔下发簪,腿上稍稍用力,将李闻溪掩在白裘里,一边朝左偏了偏身子,常年跟银针为伴的楚九月,手里握着银针似的尖锐物品,就从来没有失手过。
方子正扇过来的手掌心,被一簪刺穿,血溅红了楚九月的半边脸,由于李闻溪被掩在白裘下,血没有落在苍白如纸的脸上半分。
李闻溪青丝如瀑般落在地上,因为担心,还在流血的手将染红的白裘掀开,再看到这一幕,看向面前半边脸都是血的小公子时,先是震惊而后某处地方被狠狠戳了一下,跳的越发剧烈。
楚九月觉得不解气,又在方子正血肉模糊的手心转了一圈,侧目森然看他:“就你……”“他”苍白的唇角微勾,俨然王者之气:“也配!”
场面一片哗然!
比起惊讶,不可置信,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
李逸阳的手这才将方子正推到一边,看向楚九月的眼神晦暗不明,转身问被护院拦下的人们:“你们有什么证据?”
众人纷纷从怀中掏出那印有李家的一百两银票:“这就是证据!那天我们在地牢见到的人,就是你的好女婿,方子正!我们当中有人亲眼看到,他划花了二小姐的脸,还将人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
“哦,想来李老爷还不知道家里有处地牢吧?那可是你的二女儿挑选男人的地方,我们同你那宝贝女儿夜夜笙歌的时候,你可曾听到过那酥人筋骨的喊叫?也不知道你会不会脸红?”
“说我们胡说,你自己亲自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就在假山的后面,离你的院子仅有一院之隔!”
“还是不信啊,二小姐嘴上说着孝顺,每天熬的养身汤,你总该有印象吧?你身上的毒就是这么来的,二小姐总对我们说,只要你死了,她成功当上家主,我们就能平摊李家的百年基业。”
“都说到这了,瞧瞧你看二小姐迟疑的眼神,要不就再说说,你胸口上的月牙状烙印?又或者你曾经风风光光的娶司徒小姐,只不过是一场阴谋,明知道她对莫笙小姐的心思,还顺着娶了她,利用她,利用完了呢?人呢?死了还是被你扔下悬崖?二小姐不傻!她看的清清楚楚!是你将人打晕,不知道拖去了哪里?她就再也找不到自己的娘亲了!”
听到这,楚九月瞳孔微缩,看着躺在床上满脸泪痕依然瞪着自己的李茹,不知道怎的,鼻头有些酸。
楚九月甚至在想要不要喊出司徒婉的名字,最后让李茹同她见上一面。
再回眸看向司徒婉。
司徒婉的手攥紧了剑柄,虽然年纪苍老,但那双眸子依然有神,透过那双眼,楚九月只看到了自己,再无旁人。
显然是不想让李茹知道,更多的是不想让李茹见到她如今的模样。
司徒婉一生所为皆是为了莫笙,领养李茹也只是计划中的一部分,而李茹却因此记恨了李逸阳一生,让他死的大部分原因,都是为了“娘亲。”
只是李茹早就已经坏进了骨子里,那么多的无辜少年,都成了她发泄的工具,被囚禁了这么多年,不见天日,早就已经不可原谅。
——
另一边。
帝辞一身墨色长袍,在熙攘的街道,策马飞驰,身侧是陌离,身后……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