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洛不易看着一头栽在桌边睡着的九香揉了揉自己眉心,他本以为九香的酒量不错来着,毕竟她喝酒的姿态看上去爽快的很,不是酒中豪杰还真不容易摆的出来那架势。
哪知她五六碗过后也照样一醉不醒。
且随她去吧。
其实不常喝酒的洛不易冤枉九香了,那几碗酒不是酒中老饕还真不敢轻易尝试,毕竟随随便便的一碗起码也有二两酒,几碗下来没有八两也有一斤了。这可不是什么果酒花酒之类,是纯正的粮食酒,不说九香区区一个女孩子家家,便是段老也不会如此。
斗酒闹剧虽然因三位当事人的相继醉倒而告一段落,但酒客们的谈兴却并未就此了结,那两个败兴的闹事者已被其友人抬走,而剩下的九香自然就成了众人指指点点的对象,伴酒就菜的谈资。
然而九香的一番动静终究是引起了有心人的注意。
“老人家有礼了,敢问老人家如何称呼?”
这时有三位女子走了过来,为首者是一青年女子,身穿皮襦,其身后则跟着两名少女,三人皆是背负长剑,朝着段老齐齐施了一礼。
段老见状笑呵呵还礼道:“老夫姓段,三位所为何来?”
“晚辈文绮见过段前辈!”那青年女子又施了一礼,这才说道:“实不相瞒,晚辈三人来自冰剑门,方才见到这位姑娘豪气不输男子,是以生了爱才之心,想要引荐这位姑娘入我冰剑门,好在这茫茫雪原有一落脚之处,彼此互为砥砺!”
“冰剑门?老夫如雷贯耳,可惜的是我这孙女所学俱为家传,不适宜再入冰剑门。”段老好言婉拒道,他们三人只是路过此处,可没打算长居,让九香能安安稳稳地去冰剑门待上一段时间,可也没必要因此与这三个女子交恶,因而又道:“不过相信我这孙女会很乐意与你们交朋友。”
三个女子虽然有些失望但也并不沮丧,应道:“荣幸之至。”她们三人并非没有看到段老的武器,也猜得到九香有非常大的可能身怀家传功法,只不过雪英堡扩张的越来越厉害,她们冰剑门迫于压力只能固守领土的同时四处寻找人手加入她们,好减轻宗门压力,因此虽然未能将九香成功引荐至冰剑门,但可以结识一位巾帼便是好事一桩。
说着三个女子往自己的桌子走去,九香还没醒,她们三人与一老一少两个男子可谈不来。
九香睡得熟,洛不易怕其着凉,于是将自己披风解下搭在了九香身上,而他自己却因为被帘子外突然吹进的冷风弄得嗓子一痒轻微咳嗽了两声。
段老心疼坏了,赶紧让洛不易坐下,眼睛下意识瞪向掀着帘子不放的一伙子人,最终与其中一个中年男子对上了眼睛。
那中年男子瞳孔一缩,对左右吩咐了什么,便见其中有几个人脱离了队伍,往此处而来。
“你们这一桌的饭食由我们队首包了!”说完便扬长而去,随着那个所谓的中年长老一起坐在了与洛不易等人斜斜相对之处。
段老眯眯眼,对只顾着埋头就着茶水吃包子的洛不易小声道:“主子,您看…”
“我看到了,这里临近冰剑门要多过于雪英堡,却不知道他们雪英堡来此作甚,或许从他们处能有些突破?不过先不去管他们,快吃东西吧!”洛不易说话间头也未抬,轻易吞吃了一个包子。他心血大失,正需要以食物进补,以往在雪原赶路并没有机会多吃多喝,现在好不容易有些现成热食,他可不想错过机会。
是了,刚才那群人明显披着雪英堡的斗篷,相信但凡有些眼力的都可以认得出那独属于雪英堡的标志。
至于对方为何与段老对视一眼后就直接说要请他们这一桌,只能说是段老尚还不足以完全收敛自己的气息,被眼力好的瞧出了端倪,是而向他们示好。
段老闻言知道自家主子心里定然有所决断,是以对那些雪英堡之人留了意之后便学着洛不易一同大朵快颐起来,时不时的喝上一口烧刀子,也是说不出的惬意,近来赶路冰原的疲惫瞬间去了大半。
要不说民以食为天呢?除了仙人外又有谁能躲得了这一出?
洛不易这边风平浪静地几无半点声响,而其他处议论声就没停过,尤其是雪英堡人露面之后众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那三个冰剑门的女子,眼神颇为玩味。
常言道,千夫所指无疾而亡,被许多人一直这么盯下去也不是什么好感受。以文绮为首的冰剑门人额头青筋暴胀却也只能咬牙忍下,虽然雪英堡来势不善,可她们也不好因为别人到这里吃饭就喊打喊杀的。
好在那一队的雪英堡人并未多待,简单吃喝之后就重新站了起来,看样子是打算赶路了,一副行色匆匆的样子。
只是那雪英堡领头之人临走时转了大半圈到了段老身前,恭敬行了个礼后还对洛不易留了句话。
“在前辈跟前却只顾口腹之欲,白白浪费机缘!”
洛不易险些被这句话噎住,又要来两屉包子吃了几个才算身心通畅,再找那群雪英堡之人时已经找不见其踪影,眼下只好闷闷不乐地喝着茶水。
而段老见此也不知从何安慰,只是尴尬地笑笑,希望主子不会因为那睁眼瞎的三言两语而给自己记下一账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