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晴雨城终于改回了靠山城这个名字。
说起来这也是城主傅天明心心念念的事,早在一年前他就上书给州府,直到最近才被应允。
于是大张旗鼓地舞狮舞龙,召集全城百姓在此,只为了亲笔写下靠山城三字,如此才觉得霸气无方,像是天底下就他一个男子拥有英雄气概,一身肥肉都震颤着喜气。
福林楼外人潮涌动,但是这个昔日红火的酒楼今天却冷冷清清,关起了大门。
“老板娘,你真的要走了吗?”林二蛋一脸的鼻涕眼泪,可怜巴巴的抬头望着眼前的花韵,好似花韵敢说个走字他便敢当场哭出声来。
花韵老板娘叉着腰没好气地看着这个脑子糊了驴屎的林二蛋,难怪他从昨日起就神神叨叨的,看见她就哭,忍到今日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对啊,我真的要走了,怎么了?”倒要看看他想说些什么。
闻听此言,林二蛋的嘴瞬间撇了开来,哇哇大哭道:“老板娘你不要我了,咱们十几年的交情你就这么不要我了!”不仅哭,还立马坐在了地上扒拉着腿,又拍腿又捶胸的。
花韵头疼无比,这林二蛋不靠谱了十几年,现在这么大了还这副德性,实在是找打。想到便做,花韵对林二蛋从不手软,“啪”地一巴掌拍在林二蛋脑袋上,险些将他头给打歪,笑骂道:“滚你个大鸭蛋蛋的,老娘何时说要把你留下了?老娘打算去中州开间豪华无比的大酒楼,你便是我御用店小二!”
脑瓜子被打的嗡嗡作响的林二蛋也顾不上梳理被打乱的头发,随意抹了把一脸的狼藉从地上爬跪起来,抱着花韵的大腿一脸劫后余生的样子道:“我就知道老板娘你不会抛弃我的!”待将满脸的狼藉蹭干净之后又对花韵一脸认真道:“那到了中州后是不是该给我涨点儿工钱?”小眼睛忽闪忽闪,充满期待之意。
拧起眉头,将腿从林二蛋怀中抽了出来,一脚将其踢翻在地,气道:“去你个大鸭蛋蛋的,老娘养你这么多年费了多大劲儿!你倒好,时时刻刻光惦记着老娘的财产,想涨工钱门儿都没有,除非老娘我英年早逝!”
花韵一把将被林二蛋弄脏的裙角撕掉,往后院走去,临掀开门帘时丢下一句话:“每月最多涨一钱银子!”
本来沮丧的林二蛋瞬间憨憨笑了起来:“每月一钱银子?一年就一两多,不错,不错,嘿嘿…”
城门口人头攒动,城主傅天明正对着城中居民讲说着改名为靠山城的重大意义,比如晴雨城之名有些不太符合现状,不再时晴时雨,远没有靠山城来的霸气;比如以靠山为名他将是城中百姓最大的靠山,一定带领百姓过好日子,以争取实现他的宏图大志…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只是在人潮边缘,一辆普通无比的马车悄然驶过,驾车的是名中年汉子,目不斜视,一丝不苟,若换上战袍定是位好将军。
马车上有人轻轻撩开车厢窗帘朝熙熙攘攘的人群看了一眼,很快又把窗帘放了下来。
车厢中,花韵看着拿手背擦泪的林二蛋少见地没有训他骂他,从腰间取出一方手帕,递给林二蛋道:“给,擦擦。”
林二蛋接过手帕擦了擦眼泪和鼻涕,然后递还给花韵,兀自抽泣不已。
花韵不动声色地将手帕从自己背后车窗中丢了出去,劝慰道:“以后还是有机会回来的,届时也不妨碍给小红姑娘上香。况且中州人杰地灵,多得是年轻貌美的女子,届时老娘给你介绍两个。要知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呢…”
哭丧着一张脸的林二蛋闻言一愣,旋即看着花韵的俏脸忽然又哭的更厉害了:“十几年了,也就小红对我好……”
见劝说无果,花韵叹了口气,这感情之事谁能说得清,谁又能做主?想当初她何尝没被人劝过,那道高高在上的身影如今却成了她的亲弟弟,她该向谁诉苦?
世事无常。
造化最是弄人。
就在花韵,林二蛋和老张头儿离开靠山城往中州而去的时候,冰州州主冰无极也终于等到了自己的义女冰鸾,以及他意料之中一起回来的雪英堡堡主之女,方怡。
“所以现在的雪英堡堡主定然是有人冒充的了?”冰无极搓了搓双手,笃定地说道。
方怡点点头,这两年的苦可不是白受的,她早已不是当年被精心呵护在她爹爹手心中的珍宝,肯定道:“当时我的确看到有人跟爹爹长得一模一样,而且还有魔王在其身旁!”她两年来心心念念的就是要找人救出爹爹,现在冰州州主问她,她自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冰无极看了眼冰鸾,见其轻轻点头,遂不动声色地又问了句:“那渐离兄为何不将你以寒魄珠送来此处?”这是他最大的疑虑,为何雪英堡堡主会舍近求远,将方怡送往青州方向?
“爹爹曾说妖魔既已动手,只怕冰州也不安全,是而驱使寒魄珠将我送了半程。”方怡仔细回想了下当时她爹爹所说的话,暗暗明白爹爹更是怕她无法在冰州生存下来直至找到帮手。
凝思了片刻,冰无极将双手放下来,抱在胸前道:“这倒的确是渐离兄的行事作风,严谨,思虑周全。”
转而又对冰鸾道:“鸾儿,天将殿少主是何打算,我们要想与之配合,总得知道他的计划,不然无从下手。”